虞听晚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闭着眼摸索着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才早上六点半。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她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门外传来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是我。耀文他……他发烧了,烧得还挺厉害,您看要不要请个医生来?”
虞听晚揉着太阳穴,脑子里嗡嗡作响。
发烧?
刘耀文?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心里第一时间冒出的念头是:【装的吧?昨天刚被我“特殊关照”过,今天就发烧?想博同情?这招也太老套了!】
嘴上却不情不愿地应着:“知道了,让他自己扛着,死不了。”
说完她就想躺下继续睡,可门外的动静却没停。
管家似乎还在低声说着什么,隐约能听到“烧到快四十度”“脸都红透了”之类的话。
虞听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掀开被子下床。
【烦死了!一个大男人,发个烧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要不是怕他真烧死了影响我完成任务,我才懒得管他!】
她趿拉着拖鞋,一脸不耐烦地打开门。
管家正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
“小姐,您看……”
“在哪?”虞听晚打断他,语气依旧不善。
“在他那间杂物房里。”
虞听晚跟着管家往楼下走,心里的吐槽就没停过:【杂物房?他自己非要住那破地方,阴暗潮湿的,不生病才怪。现在知道难受了?早干嘛去了?】
走到杂物房门口,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虞听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管家推开门,里面光线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点微光。
刘耀文躺在一张简陋的小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脸色红得不正常,嘴唇却泛着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你看,烧得很厉害。”管家在一旁小声说。
虞听晚站在门口,没进去。她看着床上的少年,心里有点复杂。
【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发烧了……不会是昨天被那几个小混混打了,又吹了风?还是说,是被我气的?】
她甩了甩头,把最后一个念头赶走:【怎么可能!他心理素质那么差?我才说了他几句就气病了?那也太不禁折腾了,还怎么当病娇男主?】
“找医生了吗?”她问管家。
“还没敢擅自做主,想问问您的意思。”
“问我干嘛?该干嘛干嘛去。”虞听晚转身就走,“别让他死在我们家就行。”
【哼,算我仁至义尽了。给他找医生,已经很不符合我恶毒女配的人设了。】
回到房间,虞听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出现刘耀文那张烧得通红的脸。
【他会不会真的烧坏脑子?要是他变傻了,我这任务还怎么完成?扭曲一个傻子的三观?好像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不想了不想了!一个纸片人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越是不想,脑子里的画面就越清晰。
她甚至能想象出刘耀文难受得蜷缩在床上的样子。
【烦死了!】
虞听晚猛地坐起来,抓过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语气生硬地让他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她又觉得有点后悔。
【我这是干嘛呀?干嘛要关心他?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虞听晚,你可别忘了,你是来扭曲他三观的,不是来给他当保姆的!】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试图把那点不该有的同情心压下去。
医生很快就来了,虞听晚没下去,让管家领着去了杂物房。
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能隐约听到楼下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医生出来了,跟管家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管家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盒药。
“小姐,医生说耀文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高烧,已经给他打了针,开了药,让按时吃,多喝水,观察观察再说。”
“知道了。”虞听晚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往楼下瞟了一眼。
【没什么大问题就好,省得耽误我事。】
管家看着她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小姐,耀文他……烧得迷迷糊糊的,一直喊着渴。”
虞听晚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硬邦邦地说:“渴了就让他自己起来喝,难道还要我喂他?”
【喂他?我怕不是疯了!我可是恶毒女配,怎么能做这种事?】
管家叹了口气:“他烧得站都站不稳……”
“行了行了!”虞听晚不耐烦地打断他,“水在哪?我去给他拿!”
【真是服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就当是为了我的任务!】
她跟着管家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拿了医生开的药,磨磨蹭蹭地往杂物房走。
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刘耀文似乎醒了,正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很红,但眼神比刚才清醒了些。看到虞听晚进来,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虞听晚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把水杯和药往床头柜上一放,语气生硬:“管家说你渴了,给你送水。药也放这了,自己记得吃。”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手腕却突然被抓住了。
刘耀文的手很烫,力气却不小。
虞听晚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瞪他:“你干嘛?放手!”
【不是吧?烧糊涂了?还敢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让医生给你再打一针,让你睡个三天三夜!】
刘耀文没放手,他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声音沙哑得厉害:“虞听晚……”
“干嘛?”虞听晚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没甩开。
“你……”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你是不是……有点关心我?”
虞听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关心你?你脑子烧糊涂了吧!我是怕你死在我们家,晦气!”
【关心他?我关心一条狗都不会关心他!这病娇男主果然有病,烧糊涂了都不忘自恋!】
她用力一甩,终于甩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好好躺着吧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刘耀文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竟然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只是那笑意很淡,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知道了。”他低声说,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虞听晚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生气?不反驳?反而笑了?难道真的烧傻了?】
她没再说话,转身快步走出了杂物房,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她一样。
回到房间,她靠在门后,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
【刚才他那个笑……是怎么回事?看得我心里发毛。还有他抓着我手腕的感觉,烫得吓人……】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大事了,我只要继续完成我的任务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刘耀文一直在杂物房里养病。
虞听晚刻意不去想他,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偶尔想起他,也只是在心里吐槽几句。
管家每天都会汇报他的情况,说他烧退了,但还是没什么精神,饭也吃得很少。
虞听晚每次都装作不在意地“哦”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想:【怎么吃那么少?是不是故意的?想让我心疼他?没门!】
直到第五天,刘耀文终于好了,重新出现在了虞家的院子里。
他看起来清瘦了些,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他正在给那些玫瑰浇水,动作很轻柔。
虞听晚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总算好了,省得我总惦记着。】
她正准备转身回房间,却看到刘耀文忽然停下了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玫瑰花丛的泥土里。
虞听晚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他藏什么呢?不会是偷了我们家什么东西吧?还是说,是他的什么宝贝?】
好奇心驱使下,她悄悄下了楼,趁刘耀文转身去接水管的时候,快步走到玫瑰花丛边,蹲下身子,扒开泥土看了一眼。
里面竟然是一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糖,看起来有点眼熟。
虞听晚想了想,忽然记起来了。
那是前几天她跟朋友逛街的时候,随手买的一袋水果糖,回来的时候掉了一颗在院子里,当时她嫌脏,就没捡。
【他捡起来了?还藏在这里?】
虞听晚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多大的人了,还藏糖?难道是没吃过糖?也太可怜了吧……不对,他该不会是想用这颗糖来算计我吧?比如,假装是他自己买的,送给我,然后趁机博取我的好感?这招也太幼稚了!】
她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把泥土盖好,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
刘耀文正好走过来,看到她在这里,愣了一下。
“你在这里干嘛?”他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关你什么事?”虞听晚扬起下巴,故意往玫瑰花丛那边瞥了一眼,“我看我的花不行吗?”
刘耀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微变了变,眼神有些闪躲。
虞听晚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有问题!看他紧张的样子,肯定没安好心!】
她故意凑近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刘耀文,你是不是在这花丛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刘耀文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更加闪躲:“没……没有。”
“真的没有?”虞听晚挑眉,故意伸出脚,往他刚才藏糖的地方踩了踩,“那我怎么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
刘耀文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脚腕。
“别踩!”他的声音有些急。
虞听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好笑。
【反应这么大?看来这东西对他很重要啊。难道不是糖?是什么别的东西?】
她故意挣扎了一下:“放开我!你想干嘛?难道真的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被我发现?”
刘耀文紧紧抓着她的脚腕,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那眼神太过直白,太过纯粹,让虞听晚心里莫名地一颤。
【他这眼神……是在求我?他为了一颗糖,求我?】
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忍心了。
【算了算了,跟他计较这个干嘛。不就是一颗糖吗?他想藏就藏吧,反正也碍不着我什么事。】
她冷哼一声:“放开吧,我不踩了。”
刘耀文这才慢慢松开了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
虞听晚揉了揉自己的脚腕,刚才被他抓过的地方,好像还有点烫。
“看在你刚病好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故作大度地说,“以后少在我面前耍花样,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刘耀文看着她的背影,站了很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把那颗糖拿了出来。
糖纸被泥土弄得有点脏了,他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然后又重新把它藏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天,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看到虞听晚站在床边,眼神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她嘴上说得很难听,但他就是觉得,她是关心他的。
就像现在,她明明发现了他藏的糖,却没有揭穿他,也没有把它扔掉。
或许,这个总是欺负他的女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至少,她没有踩碎他藏起来的糖。
而此时的虞听晚,正坐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发呆。
她看着镜中那张明艳动人,却总是带着刻薄表情的脸,忽然有点迷茫。
【我到底是在干嘛?】她问自己,【我的任务是扭曲他的三观,可我现在做的这些事,真的是在扭曲他的三观吗?为什么我觉得,事情好像在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她想起刘耀文刚才抓着她脚腕时的紧张,想起他眼神里的恳求,想起他藏糖时的小心翼翼。
【他好像……也没那么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虞听晚!你清醒一点!他是病娇男主!是未来会黑化的疯批!你对他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别忘了你的任务!别忘了你完成任务就能回家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对,任务要紧。从今天起,我要加大“调教”力度,一定要在三个月内,把他的三观彻底扭曲!】
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如何快速扭曲一个人的三观”,结果搜出来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虞听晚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算了,还是按我自己的方法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