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缠缠绵绵下了整夜，清晨的练习室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张漾推开门时，看见马嘉祺正对着镜子压腿，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线条紧实，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他大概是冒雨赶来的，黑色T恤的领口还带着湿意，却丝毫没影响动作的利落。
“早。”他侧过头，睫毛上沾着的水珠顺着眼尾滑落，像颗透明的泪。
“早，”张漾把伞靠在墙角，“雨这么大，怎么不晚点来？”
“想多练几遍走位。”他从把杆上收回腿，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环形台的角度总找不准。”
张漾翻开笔记本：“我画了张走位图，标了每个节点的最佳镜头位，你看看。”
她把本子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像触电般缩回手，空气里忽然多了点微妙的沉默。
他低头看着图纸，眉头微蹙，指腹划过纸上的箭头：“这里是不是可以再往左半米？”
“嗯，”张漾凑过去，两人的肩膀几乎靠在一起，“我也觉得，这样能避开追光的死角。”
她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带着洗发水的清香，马嘉祺握着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在图纸上画了个小小的星号做标记。
少年们陆续进来时，都带着被雨打湿的狼狈。刘耀文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说：“这雨再下，我就要发霉了！”
张漾从包里拿出感冒药：“刚在药店买的，预防一下。”
她分药时，马嘉祺默默递过来一杯温水，杯壁上还凝着水珠，像他眼里未散的湿意。
练舞时，雨势忽然又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着落地窗，把窗外的世界砸成一片模糊的白。
bridge部分的托举总出问题，张真源的脚步在湿滑的地胶上有点不稳，马嘉祺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没事吧？”张漾立刻跑过去，蹲下身想检查他的膝盖，却被他抬手拦住。
“没事。”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笑容有点勉强，“老毛病了。”
她却看见他转身时，眉头悄悄蹙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按在膝盖上。
午休时，少年们都趴在地板上补觉，张漾轻手轻脚地走到马嘉祺身边。他靠在镜子上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右手搭在膝盖上，指节泛白。
她从包里拿出个暖宝宝，撕开包装轻轻塞进他的裤腿，动作轻得像怕惊醒蝴蝶。
马嘉祺的睫毛颤了颤，却没醒。阳光透过雨幕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手腕上的星星吊坠在阴影里闪了闪，像颗安睡的星。
下午练舞时，马嘉祺的动作明显慢了些，尤其是膝盖发力的动作，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克制。
张漾看在眼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却又不好当众说什么，只能在休息时，把一瓶活血化瘀的喷雾放在他手边。
“喷点这个，能舒服点。”她的声音很轻。
他拿起喷雾，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忽然抬头看她，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像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谢谢。”
雨停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挣扎着从云层里钻出来，给湿漉漉的练习室镀上了层金边。
经纪人发来消息，说《炽焰》的舞台彩排定在了明天，让大家早点休息。
少年们收拾东西时，刘耀文忽然喊：“马哥，你手机响了！”
马嘉祺的手机放在角落里的外套上，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走过去时，电话刚好挂断，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张漾看见锁屏壁纸是片星空，正是上次团建拍的那张，她指过的那颗星被圈了个亮闪闪的圈。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像是在想这是谁的号码。
张漾的心忽然跳了一下——那串号码，和她的手机号只差最后一位。
“可能是骚扰电话。”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没再多想。
张漾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很久。
其实刚才那通电话是她打的，想问他膝盖疼不疼，却在接通前忽然怂了，慌忙挂断了电话。她没想到，他竟然没存她的号码。
这个认知像根小刺，轻轻扎在心上，有点疼。
走到练习室门口时，马嘉祺忽然说：“我膝盖不疼了，别担心。”
张漾抬头看他，他的眼里带着点认真的笑意，像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就好。”她低下头，声音有点闷。
他看着她蔫蔫的样子，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了，张老师，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万一晚上有动作想不通，想请教你。”
张漾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抬起头时，撞进他眼里的光，像雨后初晴的太阳，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好。”
她报号码时，他听得很认真，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按，存完后还特意念了一遍，最后一位果然和刚才的陌生号码不一样。“存好了，”他晃了晃手机，“备注是‘小羊老师’。”
“嗯。”张漾的心里忽然甜了起来，刚才那点小刺好像被拔掉了，只剩下暖暖的软。
路灯亮起来时，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在积水里重叠在一起。马嘉祺忽然说：“其实刚才那通电话，我以为是你。”
张漾的脚步顿了顿：“为什么？”
“感觉。”他笑了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会是你。”
她低下头，看着积水里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有些心意就算没说出口，就算存错了号码，也总能被彼此准确地接住，像雨夜里的星光，再暗也能找到方向。
走到路口时，马嘉祺停下脚步：“明天见。”
“明天见。”张漾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发间，像落了片碎金，手腕上的星星吊坠闪了又闪。
她转身走向地铁站时，手机忽然震了震，是条新消息，来自备注“马嘉祺”的号码：“膝盖真的不疼了，早点休息。”后面还加了个星星表情。
张漾看着那条消息，忽然笑了，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原来有些没存的号码，有些未接的来电，都只是因为太在意，才会小心翼翼，才会患得患失。
而雨夜里的关心，存号码时的认真，还有那句“感觉会是你”，都像雨后的彩虹，虽不常出现，却足以让人心头一暖，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犹豫，都值得。
明天的舞台彩排，一定会很顺利。张漾握紧手机，心里悄悄想。因为有颗星星，在为她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