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练习室的钟表比BJ慢了五分钟。
张漾发现这个秘密时，正弯腰给四代成员调整韧带。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晨雾像层薄纱裹着排练场的玻璃，把远处的树影晕成模糊的水墨画。
陈浚铭疼得眼圈发红，却咬着牙不肯吭声，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黏在饱满的额头上，像极了刚学习舞蹈时的她。（四代弟弟就认识陈浚铭，不喜勿喷!）
“放松点，膝盖再抬高点。”张漾的指尖搭在他的腰侧，帮他稳住重心，声音放得格外轻。这里的孩子平均年龄比马嘉祺他们小五岁，喊“张老师”的声音略显稚嫩，可压腿、下腰时的狠劲，却和当年那群少年如出一辙。
走廊里传来保洁阿姨拖地的声音，张漾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零三分。按照总部的时间，现在该是七点零八分，马嘉祺他们应该已经结束晨跑，正围着训练室的镜子做热身，刘耀文会被丁程鑫催着把汗湿的毛巾扔进洗衣篮，而马嘉祺总会站在最前排，对着镜子转手腕，让星星吊坠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手腕上的震动打断了。是宋亚轩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糊到看不清脸的照片：【张老师！你看马哥疯了！凌晨四点就来练《炽焰》，现在还在转体！】
照片里的训练室亮得刺眼，镜子反射着顶灯的光，只能隐约看见个穿着黑色训练服的背影，正对着把杆重复旋转动作，地板上的汗水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张漾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想问他膝盖疼不疼，想问他早饭吃了没，想问他手腕上的星星吊坠是不是还在闪，最终却只回了句：【让他别太拼，注意保护膝盖。】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陈浚铭突然“啊”了一声，原来是压腿时没站稳，差点摔在地板上。
张漾赶紧扶住他，掌心触到少年后背滚烫的温度，忽然想起马嘉祺第一次练高难度托举时的样子。那天他的肌肉都在抖，却非要坚持再来一次，汗水滴在地板上，和着音乐的节拍，敲出倔强的鼓点。
“张老师，你以前带的师兄们，也会这么疼吗？”陈浚铭揉着膝盖，眼里还含着泪，却好奇地追问。
张漾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晨雾，喉间有些发紧：“会啊，但他们从来不说。”
就像马嘉祺永远不会说，转体时腰部的旧伤会隐隐作痛；就像严浩翔总说“没事”，却在没人时偷偷揉着伤过的膝盖；就像那群少年站在舞台上时，永远把最亮的笑容给镜头，把淤青和疲惫藏在训练服底下。
上午的编舞课结束时，张漾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训练室的镜子上用马克笔写着“《炽焰》细节修正版”，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笔触张扬，像极了马嘉祺的字迹。
她握着手机站在走廊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四代的小孩们正凑在角落分享零食，叽叽喳喳的笑声像撒了把糖豆，可张漾的耳朵里，却莫名响起马嘉祺他们练舞时的声音——刘耀文总爱抢拍子的rap，贺峻霖记不住动作时的小声嘟囔，还有马嘉祺喊“再来一遍”时，带着点沙哑的嗓音。
“张老师，下午要学《炽焰》的片段哦！”负责教学统筹的老师路过时拍了拍她的肩，“孩子们听说这是二代师兄们的舞蹈，都吵着要学。”
张漾的心跳漏了一拍。
《炽焰》是她给马嘉祺他们编的第一支原创舞，从初稿到定稿改了十七版，马嘉祺的转体角度、刘耀文的wave幅度，甚至连走位时的呼吸节奏，都刻着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现在要把这支舞教给另一群孩子，像把珍藏的旧物拆开重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细密的疼。
下午的排练室里，《炽焰》的前奏响起时，张漾的指尖在把杆上攥出了红痕。
陈浚铭站在最前排，努力模仿着马嘉祺的转体角度，却总在落地时晃悠。
张漾走过去帮他调整重心，掌心触到他后背的瞬间，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雨夜——马嘉祺也是这样站在她面前，白色训练服被雨水打湿，却固执地要把最后一个动作练对，她的指尖碰到他肩胛骨时，能清晰地摸到肌肉绷紧的弧度。
“这里的发力点不对，”张漾的声音有些发哑，“想象你的后背有根线，转体时要像被线牵着，不是用胳膊甩劲。”
陈浚铭似懂非懂地点头，再次旋转时，脚步依然踉跄。
张漾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突然很想知道，马嘉祺现在是不是还在对着镜子抠这个动作，是不是又把膝盖磕在了地板上，是不是……也在某个瞬间，想起她教他这个动作时的样子。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户，给排练室镀上了层暖金色。
张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视频通话请求，是张真源发来的。
她犹豫了两秒接起来，屏幕里立刻挤进来好几个脑袋——丁程鑫举着手机，刘耀文正往贺峻霖嘴里塞薯片，而宋亚轩扒着镜头边缘，眼睛亮晶晶的。
“张老师！你看我们新排的队形！”张真源兴奋地喊，镜头突然一转，对准了训练室的中央。
张漾的呼吸猛地顿住了。
马嘉祺就站在那里，穿着她熟悉的白色训练服，手腕上的星星吊坠在霞光里闪着光。
他正在跳《炽焰》的高潮部分，转体、托举、wave，每个动作都比以前更利落，却又带着她熟悉的细节——转体时微微偏头的弧度，wave时手腕下压的力度，甚至连落地时轻踮脚尖的习惯，都和她教的一模一样。
“小马哥说，要把这支舞跳成‘绝版’！”丁程鑫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带着点得意，“说等你回来验收！”
马嘉祺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动作顿了顿，朝镜头的方向看过来。
隔着模糊的像素，张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手腕上的星星吊坠晃了晃，像在回应她衣领里那枚同样的饰品。
视频突然被一只手挡住了，是马嘉祺的声音，隔着电流有点模糊：“别闹，让张老师早点休息。”
“马哥害羞啦！”贺峻霖的笑声炸开时，视频被匆匆挂断了。张漾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屏幕还残留着训练室的霞光，像把她的心跳也染成了暖金色。
走出四代练习生的大楼时，刺骨的晚风吹过来。
张漾抬手摸了摸衣领里的星星吊坠，金属的凉意贴着心口，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随着心跳轻轻震动。她忽然想起马嘉祺在雪地里说的话——“我们的星星，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可分开不代表消失。
就像四代练习室慢了五分钟的钟表，总会追上正确的时间；就像《炽焰》的舞步，无论在哪个排练场响起，都藏着他们共同的呼吸；就像两颗暂时错位的星子，即使隔着晨昏与距离，也在用同频的心跳，等待着重新交汇的那一天。
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张漾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衣领里的星星吊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
她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很久，但只要这枚星星还在，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就永远不会褪色，而那个站在霞光里跳舞的少年，也一定在某个同样的时刻，望着天边的星，想起她。
回到宿舍时，张漾把宋亚轩发来的模糊照片设成了屏保。
照片里的马嘉祺正在旋转，像颗停不下来的星，而镜子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涂鸦，恰好落在他的影子旁边，像个未完待续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