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镜面墙映出张漾收拾东西的身影。
那天回来的晚上，张漾给时代峰峻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飞总，我想了很久，决定不再担任专职编舞老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叹息：“是因为热搜的事吗？”
“不全是。”张漾望着窗外的雪，阳光把雪照得刺眼，“我想换个环境，也想……给彼此留点空间。”
她把标着动作记号的笔记本放进纸箱，把画了一半的队形图叠好，最后拿起那只放在角落的蓝牙音箱。
音箱底座还沾着点练习室的灰尘，像藏着这半年来没说出口的话。
“张老师，真不再想想？”
行政部的同事站在门口，手里捏着解约申请，语气里带着惋惜，“《暗巷里的光》的编舞马上就要收尾了，现在走太可惜了。”
张漾把音箱放进纸箱，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想好了。”
她想起两天前从郑州回来时，手机里弹出的粉丝私信，那些带着戾气的话像冰锥子，扎得人睁不开眼。
也想起马嘉祺发的那句“明天见”，明明是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让她在车上哭了一路。
她不能成为他星途上的绊脚石。
这个道理，从她按下那条澄清声明发送键的时候就懂了。
收拾到最后，纸箱里躺着半盒水果糖——是马嘉祺特意买给她的。
糖纸的响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像在数着那些被刻意拉开的距离。
“解约原因……”行政部的同事还在犹豫，笔尖悬在表格上，“写‘个人发展’可以吗？公司不想……”
“就写‘因个人原因，无法继续履行合作’。”
张漾打断他，指尖划过纸箱里的糖盒，“不用替我遮掩，也不用替谁避讳。”
签完字走出时代峰峻大楼时，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
张漾抬头看了看顶楼的练习室窗口，那里曾亮着深夜的灯，映出他练舞的影子，也映出她站在侧幕的轮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下午三点练舞，你上次改的那个转身动作，我还是没太吃透。”
张漾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已解约”三个字上悬了又悬，最后只回了句：“编舞师也需要合适的土壤，找别的编舞老师吧，我现在排不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忽然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见面，他穿着黑色卫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笑着说“请多指教”。
那时阳光正好，透过练习室的窗户落在他肩上，亮得像场不会醒的梦。
纸箱被塞进出租车后备箱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张漾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听见司机问：“姑娘，去哪儿？”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那些熟悉的路标正在往后退，像这半年来的时光。
“随便开吧。”她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开到哪儿算哪儿。”
车驶过街角的便利店时，张漾忽然让司机停了车。
她跑进去买了瓶矿泉水，付钱时看见货架上的水果糖，包装纸和纸箱里的一模一样。
收银员扫码时，她忽然笑了，眼里有点湿。
原来有些告别，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
是没说出口的“再见”，是没教完的转身动作，是留在练习室里那半盒没吃完的糖，是她为了让他继续发亮，亲手掐灭的那点心动的火星。
出租车重新启动时，张漾把那盒新糖放进包里。
车窗外的阳光很亮，照得人眼睛发疼，她知道，从此山高水长，他会在舞台上继续耀眼，而她的春天，或许会换一种方式，悄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