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漾给工作室的绿植浇水时,阳光正斜斜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栅栏似的影子。
窗台上的发财树是刚租下这里时买的,叶片还带着点蔫,像她此刻的心情。
微博里#张漾滚出娱乐圈#的词条还挂在热搜尾巴上,时代少年团的粉丝把她早年编舞的视频剪了合集,标题刺眼:“蹭热度专业户,离我家哥哥远点”。
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串急促的响。
五个穿着oversize卫衣的男生站在门口,为首的举着个印着“Voltage Boys”的文件夹,卫衣帽子下露出的眉眼带着股锐气。
“张老师,”男生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露出里面的舞曲小样,《潮流脉冲》四个字龙飞凤舞,“我们知道现在外面骂得凶,但晴空少年需要支能破圈的舞,而你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舞台。”
张漾的指尖划过冰冷的桌面,她抬头时,正撞见男生眼里的笃定,像极了当年马嘉祺第一次跟她说“收尾时重心再沉三分,转身后的手臂会更像流水”的样子。
“我给他们编的是水袖与剑穗,”她声音很轻,“你们要的是流行舞,刚硬,直接,不一样的。”
“我们要的就是不一样。”
男生忽然笑了,点开手机里的视频——是她几年前为地下舞团编的流行舞,动作利落得像刀削,
“您16岁骨子里有股劲,能把流行舞跳得既有框架又有呼吸,这种感觉,在您20岁时给时代少年团编的舞里没有。”
张漾看着视频里自己16岁的身影,忽然想起马嘉祺总说“编舞师的手能点石成金”。
她在合同上签字时,笔尖在“酬劳”那一栏顿了顿,像在掂量某种看不见的重量。
排练室的音响第一次响起《潮流脉冲》的旋律时,伏特少年的队员们都屏住了呼吸。
没有婉转的戏腔,没有缠绵的水袖,只有电子鼓点敲出的密集节奏,流行舞的卡点精准得像钟表齿轮,转体时的甩头带着股未驯的野。
张漾站在镜前示范滑步,忽然想起给时代少年团编《炽焰》的夜,马嘉祺对着镜子练云手,说“张老师,能不能慢一点,像火焰舔过冰面”,那时他腕间的红绳与此刻镜中这些年轻的手腕,在时光里缠成两道并行的河。
手机在排练间隙震动,只有一张图:练习室的镜子擦得锃亮,倒映着空无一人的舞蹈房,角落里放着她以前常用的节拍器。
张漾的指尖忽然发烫,不用看备注也知道是谁——只有马嘉祺记得,她离开时忘了带走那台节拍器。
两个月后的品牌盛典后台,伏特少年的《潮流脉冲》成了最大变数。
舞台视频在网上疯传:五个身影在追光灯下跳出的流行舞既齐整又张扬,滑步时的鞋跟敲击地板,像雨水打在铁皮屋顶,结尾那个同步抬手的动作,被网友截成动图,配文“这才是男团该有的冲击力”。
张漾的手机震得几乎脱手,朋友发来的截图里,时代少年团的超话已乱成一锅粥:
“高压电团一夜涨粉五十万!这编舞风格太眼熟了!”
“张漾是不是把给我们家准备的大招全掏出来了?”
“完了,他们连走位都带着种熟悉的默契,她太懂怎么戳观众点了!”
她望着屏幕上滚动的恐慌,忽然懂了之前听过的一句话,
【粉丝的爱像紧握的拳,握得越紧,越看不见掌心的温度】
那些藏在抵制背后的焦灼,原是怕曾经的专属变成利刃,怕熟悉的温柔成了刺向自己的剑。
盛典结束时,张漾在消防通道撞见了马嘉祺。
他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松了半寸,指尖夹着一颗水果糖。
“编得很好。”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什么,“那个滑步接转身,比你以前教我的利落。”
“你看过了?”张漾的鞋跟在地面蹭出细微的响。
“嗯。”他抬头时,眼里的红血丝像未干的墨,“工作室……还好吗?”
“挺好的。”她忽然笑了,像想起什么,“发财树,又活过来了。”
他愣了愣,随即也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星光:“我就说,你养什么都能活。”
晚风从通道口灌进来,掀起张漾的围巾,露出颈间的星星项链——是去年他送的。
远处的霓虹透过铁栅栏,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像《潮流脉冲》的旋律里藏着的温柔。
原来有些羁绊从不需要明说,就像他记得她忘了带节拍器,她知道他在偷偷看她的新舞台,这种隔着距离的懂得,比任何并肩都更辽阔。
张漾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句:“节拍器……我帮你调好了速度。”
她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通道尽头的光落在她身上,像舞台追光,暖得刚好。
“其实,我……”
想你了。
马嘉祺拆开糖果,塞进口中。
糖果的甜怎么都压不下心中的苦涩。
有些故事,或许不必说破,就像流行舞里藏着的温柔,就像中国风里裹着的锋芒,在各自的轨道上发光,已是最好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