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钟表走得比平时慢。
马嘉祺对着镜子重复转体动作，膝盖磕在地板上的声响空荡荡的，没了张漾那句“轻点”的提醒，连回声都显得多余。
保温杯里的柠檬片换了新的，却泡不出以前的味道，杯口旁那枚刻着“漾”字的星星吊坠，被他用胶带固定在桌角，像个沉默的坐标。
“马哥，这版《潮汐》的收尾动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丁程鑫按停音响，屏幕上的舞蹈视频停在最后一个pose——原本该有张漾站在他身侧的位置，现在只剩片空白。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教案。
张漾的字迹清秀，在“收尾动作”旁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标注着“留白处需双人配合”。
他指尖划过那个箭头，忽然想起海边那次killing part，她落在他掌心的重量，轻得像片羽毛，却烫得他至今记得。
下午的考核课上，陈浚铭跳错了转体角度。小孩站在镜子前红着眼圈，小声说：“张老师以前会帮我找发力点的。”
马嘉祺走过去，掌心搭在他的腰侧，动作和张漾当年教他时一模一样：“想象后背有根线，转的时候别用胳膊甩劲。”
话出口才惊觉，连语气都在模仿她。
考核结束后，他把陈浚铭叫到休息室，塞给他个玻璃罐——里面是张漾留下的贝壳星星。
“以后想她了，就看看这个。”他说，指尖在罐口摩挲，“但别在别人面前提。”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在转身时问：“马哥，张老师还会回来吗？就像《炽焰》的间奏，只是停了一下？”
马嘉祺望着窗外的晚霞，喉间发紧。
他想起公司高层的警告——“再提她，就把《炽焰》《烬上花》《潮汐》的版权转给别人”，只能把那句“会的”咽回肚子里，换成句“专心练舞”。
夜里的训练室只剩他一个人。
马嘉祺打开张漾留下的教案，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是她画的《潮汐》新编队形图，在他的位置旁画了个小小的星星，旁边写着“等你找到新的配合方式”。
他忽然拿起手机，翻出那个海边日出的视频。
镜头里张漾的侧脸被晨光染成金红色，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背景音里有海浪声，还有那句“我喜欢你”。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四代练习室的镜子上，有人用马克笔添了个星星，和总部训练室那面镜子上的涂鸦，刚好形成对称的形状。
马嘉祺的心跳猛地加快。他认得那笔锋，是张漾的。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终只发了个星星的表情。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训练室的音响突然自动播放起来，是《潮汐》的纯音乐版，间奏处的海浪声清晰得像在耳边。
他走到镜子前，对着自己的影子跳起新编的收尾动作。
旋转时，总觉得身侧该有个人影；落地时，习惯性地想往左边偏头——那里曾站着张漾，眼里的光比任何聚光灯都亮。
“还差一点。”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指尖轻轻碰了碰桌角那枚星星吊坠。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在地板上漫成一片银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等待另一个影子的靠近。马嘉祺知道，公司的禁令像道无形的墙，但《潮汐》的节拍还在响，藏在细节里的思念还在涌，只要那枚星星还在，他们就不算真正分开。
他把手机屏幕凑近吊坠，让两个星星在光里重叠。
照片里四代练习室的星星，桌角的星星，还有他手腕上的星星，在黑夜里闪着同频的光，像在说：
别急，我们的故事，还没到收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