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焰》版权案胜诉的那天,整座城市飘起了初雪。
马嘉祺站在法院门口,看着飘落的雪花落在律师递来的判决书上,“张漾永久署名权”几个字被映得格外清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浚铭发来的视频——四代练习室的孩子们举着“恭喜胜诉”的牌子,在雪地里跳着简化版的《炽焰》,动作生涩却认真,像一群扑腾着翅膀的小雀。
“张老师看到肯定会笑的。”丁程鑫拍了拍他的肩膀,呼出的白气混着雪花散开,“她说过,《炽焰》最打动人的,从来不是技巧。”
马嘉祺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南方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张漾的声音带着点雪天特有的清透:“看到新闻了,恭喜。”
“不是恭喜我,是恭喜《炽焰》。”
他望着远处训练基地的方向,雪花落在睫毛上,有点凉,“还有,想请你回来一趟。孩子们说,想跳完整版给你看,按第十七版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轻轻的笑声:“北方的雪是不是很大?我这边今天出太阳了,海边的风很暖。”
他知道这是委婉的拒绝,喉间忽然有点发紧:“我把你的轮椅修好了,换了新的防滑轮,在雪地里走也稳。”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马嘉祺以为电话断了,才听见她轻声说:“好啊,等我这边的康复课程结束。”
挂了电话,他在雪地里站了很久,直到手机提醒有新的快递信息——是张漾寄来的,地址写的是训练基地。
拆开时,发现是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全是《炽焰》的新编队形图,在“托举动作”旁画了个小小的轮椅符号,标注着“可由辅助者完成重心引导”。
最底下压着张照片,是南方小城的海滩,她坐在轮椅上,身后的浪花卷着白边,颈间的贝壳星星在阳光下亮得像颗真正的星。
背面有行小字:“等雪化了,就去看你们跳。”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室里总能看到马嘉祺带着孩子们练舞的身影。
他严格按照第十七版的动作教,连转体时偏头的角度都用量角器量过,丁程鑫笑他“比张老师当年还较真”,他却只是望着镜子里的空位,轻声说:“得让她挑不出错。”
元宵节那天,训练基地的食堂煮了汤圆,陈浚铭突然举着手机跑进来:“马哥!张老师说她明天到!”
马嘉祺手里的勺子“当”地掉在碗里,汤圆滚出来,在桌上沾了圈糖渍。
他抢过手机,屏幕上是张漾发来的火车票照片,终点赫然是这座北方城市。
第二天下午,马嘉祺去了火车站。
雪已经化了大半,铁轨旁的枯草冒出点新绿。
他站在出站口,手里攥着颗星星糖,玻璃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是他找了很久才买到的,和当年在后台塞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
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坐着轮椅慢慢出来,穿着米色的大衣,颈间的贝壳星星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的头发长了些,及腰的长度被风吹得有点乱,看到他时,眼里忽然亮起了光,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花。
“好久不见。”她笑着说,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贝壳星星。
“好久不见。”他蹲下来,把那颗星星糖放在她的手心,玻璃糖纸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有点烫,“孩子们在训练室等你,说要给你跳开场舞。”
推着轮椅往训练基地走时,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张漾看着路边的积雪,忽然说:“当年教你转体时,总骂你膝盖不使劲,其实我那时候偷偷在护膝里加了硅胶垫,怕你磕疼。”
马嘉祺的脚步顿了顿,喉咙有点发紧:“我知道。换护膝的时候发现了,没敢告诉你,怕你说我拆穿你。”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眼角的泪却跟着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像颗融化的雪花:“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是你啊。”他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的心思,我好像总能看明白。”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时,孩子们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
张漾看着镜子前整齐的队伍,看着墙上挂着的第十七版教案,看着马嘉祺站在她熟悉的位置,朝她伸出手,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炽焰》的前奏响起时,马嘉祺走到她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准备好了吗?这次换我带你跳。”
她望着他眼里的光,那光里有初雪,有星光,有他们一起熬过的无数个凌晨四点的训练室。
她轻轻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音乐响起的瞬间,孩子们的舞步整齐划一,转体时的角度、托举时的力度,都和记忆里的第十七版分毫不差。
马嘉祺站在张漾身边,随着节拍轻轻引导着她的轮椅,在地板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像在跳一支只有他们懂的双人舞。
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在地板上织成张金色的网,把他们的影子笼在里面,像从未分开过。张漾看着镜子里交叠的身影,忽然明白,有些热爱从来不会被距离隔断,有些默契哪怕隔了千山万水,只要《炽焰》的节拍响起,就能立刻重合。
而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等待、遗憾、假装的坚强,终究在这个雪化的春天,被一句“好久不见”轻轻拂去,只剩下最纯粹的热爱,和想一起把舞跳下去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