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别墅的闹剧最终以马嘉祺的沉默离场收尾。
他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林微微带着哭腔的呼喊,细碎的脚步声追上来,轻轻拽住他的衣袖。
“阿祺,你听我解释……”她的眼泪掉得很急,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下,“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我以为只是单纯吃顿饭……”
马嘉祺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林微微的声音都发颤。
“我跟我爸妈吵了一架,”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声音闷得像堵在棉花里,“他们太过分了,我已经把顾明宇赶走了,茶叶我也收起来了,那是你挑的,我很喜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指尖攥着他的衬衫,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马嘉祺能感觉到背后的温热,还有她因为哭泣而微微起伏的呼吸,心头那点被冒犯的火气,渐渐被这熟悉的依赖磨得软了。
他转过身时,林微微正好抬头看他,眼里还蒙着水雾,像只受惊的小鹿。
“阿祺,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下巴,“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妥协了,你别生我的气……”
马嘉祺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下次有事,直接跟我说。”
林微微立刻点头,用力往他怀里钻了钻:“我保证!那我们……不吵架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
三天后的傍晚,马嘉祺刚结束工作,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沈归羡”三个字。
他皱了皱眉,划开接听键。
“马总,赏个脸?”她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背景里隐约有音乐声,“城西的慈善晚宴,缺个男伴。”
“没空。”马嘉祺直接拒绝,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别啊,”沈归羡的语气懒洋洋的,“一个月男伴,任期还没到呢。”
马嘉祺的动作顿住。
片刻后,他沉声道:“地址。”
宴会厅设在临湖的酒店顶层,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
沈归羡穿着一身酒红色鱼尾裙,站在露台边,看到马嘉祺进来时,朝他举了举杯。
“来得挺早。”
她递给他一杯香槟,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来的够快啊,我还以为你要摆会儿架子呢。”
马嘉祺没接酒杯,目光扫过宴会厅:“什么时候结束?”
“急什么。”
沈归羡笑了,忽然朝湖面的方向偏了偏头,“你看那边,湖景餐厅的靠窗位,是不是有点眼熟?”
马嘉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隔着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对岸餐厅的落地窗边,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林微微穿着米白色连衣裙,正对着对面的男人笑,而那个男人,正是那天在林家见到的顾明宇。
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微微抬手掩唇,笑得眉眼弯弯,甚至主动给对方的杯子里添了水,姿态亲昵自然。
马嘉祺的血液仿佛瞬间凉了半截,指尖攥得死紧,手机在口袋里硌得慌。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出手机,拨通了林微微的电话。
“嘟……嘟……”
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起,林微微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阿祺?怎么啦?”
“你在干嘛?”马嘉祺的声音发紧,目光死死盯着对岸的身影。
“我在家呢呀,”林微微的语气带着笑意,背景里隐约有电视声,“刚跟我妈拌了两句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我正一个人吃零食呢。怎么了,想我了?”
对岸的林微微正低头听顾明宇说话,频频点头,嘴角的笑意从未落下。
马嘉祺看着那画面,只觉得喉咙发堵,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平静得可怕:“林微微,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慌乱的追问:“阿祺?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为什么呀……”
马嘉祺没再听,直接挂了电话,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冷。
“看来,是我赢了。”
沈归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靠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夜空,唇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语气里带着点毫不掩饰的嘲讽,
“马嘉祺,你那六年的感情,也就这样了。”
马嘉祺猛地转头看她,眼神像淬了冰:“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沈归羡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什么?”
“你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附近几人侧目,“你故意让我来,故意指给我看,沈归羡,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沈归羡也冷了脸,酒红色的裙摆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我只是让你看清事实!你以为的六年感情,在她家人的压力下,连一句实话都不值!”
“这不用你管!”马嘉祺的胸口剧烈起伏,“你用这种方式逼我,觉得很有意思?”
“有意思?”沈归羡笑了,笑意却冷得像冰,“马嘉祺,我只是不想看你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你以为你是在保护她,其实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滚。”马嘉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归羡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往宴会厅走,背影挺得笔直,酒红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像一道决绝的伤口。
马嘉祺站在露台上,晚风吹得他衬衫猎猎作响。
对岸的餐厅依旧亮着暖黄的光,那对身影还坐在窗边,像一根刺,扎在他眼底,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沈归羡说得对,却更恨她用这种方式,撕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