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赶到纽约肯尼迪机场时，天空正飘着冷雨。
他几乎是冲出海关的，深色风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眼底的红血丝比机场的指示灯还要刺眼。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机票，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请问XX航班的家属接待处在哪里？”他抓住一个工作人员，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对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会议中心：“那边，有专人对接。”
会议中心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啜泣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马嘉祺一眼就看到了Noblep美洲区的总监，对方也认出了他，脸色凝重地走过来，用着蹩脚的中文：“马总，你怎么来了？”
“归羡呢？”他抓住对方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她怎么样了？”
总监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杯热咖啡：“还没有确切消息，搜救队在大西洋海域发现了一些残骸，但……”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马嘉祺却懂了。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周围有人看过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窗外的雨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们已经联系了所有可能的医院，暂时没有她的登记信息。”
总监拍了拍他的肩，“马总，你先别急，我们会持续跟进。”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翻出沈归羡的照片——那是在伦敦情侣酒店拍的，她穿着他的衬衫，头发湿漉漉的，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梨涡。
他的指尖一遍遍划过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她的温度。
接下来的三天，马嘉祺几乎没合过眼。
他守在接待处，刷新新闻的频率快到指尖发麻，把所有能联系的渠道都试了个遍，得到的回复永远是“请等待消息”。
嘉启的员工发来消息，说城东项目评审会很顺利，可他连回复的力气都没有。
在失去她的可能面前，所有的成就和规划都变得毫无意义。
第四天清晨，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显示来自附近的一家海滨医院。
“请问是沈归羡女士的家属吗？”电话那头是护士的声音。
马嘉祺的心脏骤然紧缩，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我是她……未婚夫，她怎么样了？！”
“沈女士被冲到海滩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些脑震荡，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护士的声音很温和，“您可以过来看看她。”
挂了电话，马嘉祺疯了一样冲出接待处，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车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他布满胡茬的脸上，他却第一次觉得，这世间的光亮如此珍贵。
推开病房门时，沈归羡正躺在床上输液，脸色苍白得像张纸，额头缠着纱布，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马嘉祺一步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他用掌心一点点焐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他想起高中时她替他包扎伤口的样子，想起接吻后她红着耳尖的模样，想起伦敦夜色里她窝在他怀里的温度……
原来那些被他珍藏的瞬间，早已成了刻在骨血里的牵挂。
“沈归羡，”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手背，声音哽咽，“醒醒好不好？我还没带你去吃日料，还没跟你去高中看香樟树，还没……跟你领证呢。”
他说了很多话，从城东项目的香樟林，说到他们未来的家，说到那个在伦敦古董店找到的手稿。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在无声地倾听。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动。
沈归羡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了很久，才认出眼前的人，声音沙哑得像蚊子哼：“马嘉祺……”
马嘉祺猛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咧开嘴笑了：“我在。”
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下巴上的胡茬，忽然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你怎么……变丑了？”
“等你好了，我就去刮胡子。”
他握紧她的手，把她的指尖贴在自己脸上，“再也不跟你分开了，去哪都带着你。”
沈归羡眨了眨眼，眼眶也红了。
她知道，他们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能再这样看着彼此，已是万幸。
阳光正好，透过病房的窗户，在被子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属于他们的故事，曾险些在大西洋的风浪里中断，却终究在跨越重洋的奔赴中，迎来了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