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昨天晚上蒙毅和阿年聊了些什么，又从那个派出去重伤的人身上得到了什么情报。
我所知道的是，当我的门被敲响的时候，我狂奔出去，却发现对方的尸骨都已经凉了很久了。
蒙毅的指节被他自己按得咯哒作响，他的眼睛里像是有深邃的海，海里有一条潜伏的猛兽。
——那个情报人员死在了昨天晚上。
——他的胸膛被利剑刺穿，当场毙命。
然而，最要命的是，没有一个人发现过有人进来的痕迹。
杀他的人很强，拥有很长时间的经验，不动声色直接毙命。
我不得不后背渗出了冷汗。
没有人知道如果昨夜对方的目标不只是一个情报的抢杀，而是对于蒙毅的暗杀，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这不只是为了灭口，更是为了挑衅。
“是赵高做的。”他说。
蒙毅合上了白布，深吸一口气，我忽然觉得风很冷，冷到了骨子里。
赵高这个人一向和将军府不对头。
一个是因为阵营，一个是因为旧怨。
“情报呢？最后到手了吗？”我皱眉问道。
他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随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没有。”
“这两天照顾好你自己。”他拍了拍我的手臂，随后一脸愁容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了。
我乖乖点点头，看着他走过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蒙毅如今几乎是孤立无援，如果不做出妥协，只能在蒙恬和扶苏回来之前被不同的人设计削弱。
但我知道，他不会妥协什么。
他可犟了。
从嬴政到扶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都不说话。”
盗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放下手上的药杵，这才发现自己的草药都已经早就成糊了。
药汁已经几乎发黑，我停下了手，叹了口气说道，“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一愣，随即笑道，“那不如你同我回墨家去？”
我无语，没有接话。
“这两天秦国内部很乱，你呆在这里一定要保证安全。”盗跖轻声道。说着，他眼睛一亮，提议道，“诶！不如我留下来陪你呀！”
“...晚上留下来陪我？”
“对啊对啊。”
我挑了挑眉，别过头去。虽说我害怕待府里会和昨天晚上的情报人员一个下场，但是我也不会傻到引狼入室。鬼知道这小子会干什么。
“别老一副看流氓的样子看我啊，”他正色道，“我可就只对你有兴趣。”
我一怔，随即笑道，“这是什么傻话？”
哪有什么人从头到尾只对一个人专情一生？
那岂不是太亏了？
“我是认真的。”他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却如坐针毡。
平时最不正经的人正经起来，我整个人都有些不适应了，尤其是他的眼神，炽热地让人无法直视。
我艰难地开口，“盗跖你...”
“算了。”他泄了气一般垮了下来。
不过他又很快重新振作起来，深情道，“今儿，我们来日方长。”
我看着他的神情，我不明白他的执着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我离开的这大半年他每天的备受煎熬。
来日方长。
我仔细咀嚼着这个词。
我觉得这个词太沉重了。
来日，余生，好长好长的时间，他又怎么可能一直一直在我的身边？
人总会变的，他不可能会一辈子挂在我这里。
他可能终会放弃的吧。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竟还有一丝感伤。
“以前...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啊？”我问道。
他沉吟了一会，“大概...没有原因吧。”
“啊？”我蹙眉。
“我喜欢你，因为你是你。”
“你嘴和抹了蜜一样甜。”我评价道。
盗跖嘚瑟地一笑，“是吧！有没有对我心动呀？”
我摊手，“...有点假。”
他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你没有以前可爱了。”他委屈道。
我礼貌地微笑道，“你眼里的可爱是什么？”
“以前...我随便说句情话你都会脸红。”
“喔。”我惊奇道，“我还有这种时候呢！”
“甚至有的时候，你看见我就会开始脸红。”他缅怀着看了我一眼，嫌弃道，“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脸红这个概念。”
我瞪大了眼睛不满道，“谁说的！”
“那...”
他坏笑着凑上前来，他的脸忽然在我的面前放大。我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异样的感觉。
他的眼神像是潋滟，流动的情愫静谧而汹涌。
发丝轻轻扫过我的脸颊，我只觉得脸上痒痒的，热热的，慢慢的，脑子都缓慢了思考的速度。
我吞了一口口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连动都没有动。
当他已经靠我很近很近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轻笑一声，说道，“哇，你真的脸红了诶。”
腾地，我整张脸都炙热了起来，我几乎以为它要蒸腾。
我猛地站起身，冲到窗子面前打开了窗。
我咬牙骂道，“你要死啊！”
“要呀，我要死在你的温柔乡。”他眨眼。
“滚蛋！”我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脸上几乎烫的见不得人。
盗跖笑嘻嘻道，“你看，好歹你还会对我脸红。”
“真好。”他朝我挤挤眼睛。
好个鬼！
我刚刚差点以为他要亲我！吓得连动都动不了。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他摊手道，“怎么？很想要我吻你啊？我刚刚本来是有这个意思的，但是怕被你打，所以忍住了。”说着，他还邀功一样地凑上来问，“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乖？”
“乖个鬼！”我跺脚道。
我一把拎起来准备好烧药膳的材料，直接往门外跑出去了。
——他那一串的笑声简直让我脸红到炸。
我还是去烧顿饭清醒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