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无声的对视。
直到佣人进来，附耳和顾宸讲话，他应了一声好，佣人便匆匆退了出去。
他看着妹妹说：“云朵，政委来了。”
顾栀柠轻轻点头。
政委被许墨尘领着带到会客室，顾栀柠背对着他们。
手下的警卫员向前一步，出示搜查证和拘捕证：“沈先生，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警卫员上前去准备对沈郁进行拘捕，顾栀柠伸手拦了一下：“等一下，我需要一次提审的机会。”
政委帽子下的眉头紧蹙：“狐狸，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顾栀柠深吸一口气：“政委，我手上有国内高官在南部参与贩毒的所有名单和证据。我拿这份名单和证据换一次提审机会。”
政委犹豫了一下。
顾栀柠转身看着她：“政委，我从不做无用功。我在南部留下了很多东西。年后，我会全部交给总统。”
顾妈妈和许妈妈站在落地窗外看着，她拦在警卫员前面，不知道讲了什么，却无比坚定。
将沈郁带出会客厅，顾爸爸许爸爸站在客厅门口，苏陌影正在和许墨尘讲话。
沈郁几经犹豫，终于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云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他还活着。
顾栀柠站在所有人面前，很坦然的对他说：“满满说，他在巴黎见过手上有蝴蝶胎记的人，那一天巴黎进入冬令时。”从那天起，顾栀柠便有意识的去寻找。
许墨尘恍然大悟，巴黎进入冬令时，那是在十月底，那时她便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逮捕沈郁的过程很顺利，他们都离开之后，顾栀柠还是恍惚的。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顾妈妈讲：“妈咪，其实我早就有些猜到了。可我受的伤，下雨天真的好疼。”她有些接受不了，这说明她做的一切都是笑话。
许墨尘几乎不敢离开她，一直陪她坐在客厅沙发。顾栀柠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顾妈妈和许墨尘讲话，说到她小时候抱着兔子说要吃掉它时，顾栀柠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下。
许墨尘吓了一跳，过去抱着她哄。
洛笙在楼上看她哭的撕心裂肺的，皱着眉头却一言不发，沉默的看她：“她很少这么哭过。”
顾宸也和他一起在楼上：“很多时候她都是冷静的。”
顾爸爸轻轻叹气：“云朵，小时候就很爱哭，这么长时间，她忍的太辛苦。”
楼下，顾栀柠哭的停不下来，许墨尘也并没有很严肃的告诉她，不能哭。
半个小时后，顾栀柠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佣人拿来冰袋，许墨尘扶着冰袋帮她敷眼睛。拿了温水给她喝，她就任由许墨尘抱她。
顾栀柠轻声和他讲话，声音因为感冒再加上哭过，愈发沙哑：“许墨尘，我想吃蛋糕。”
“等会给你做。”
“还要吃饼干，零食......”
“可以。”
许墨尘句句回应她，每一个要求都仔细的回答，耐心很足够。
可她还是边讲话，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想着想着就要哭。许墨尘知道，她憋的太久太久了。她的委屈太多太多了。
她哭的眼睛实在受不了了，嗓子又变得沙哑。许墨尘便严肃的不让她继续哭了。脱下自己的大衣，把顾栀柠裹在大衣里抱着。大衣上有她熟悉的木质香。慢慢的也就平静下来了。
哄着她喝一些梨汤，哄着吃了一些点心，哄着笑了出来，许墨尘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爱人。
满足她所有提出的需求后，顾栀柠自己揉揉眼睛，在客厅沙发上，靠着许墨尘睡着了。
许墨尘对她这种随地大小睡的行为很是不能理解，但动物会在环境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入睡，人也是一样。
许墨尘并未让她睡很久，半个小时后，带着她去院子里走走。
阳光有些刺眼，今天是个好天气。顾妈妈和许妈妈在院子里搭了个炉子，围炉煮茶。顾爸爸和许爸爸在旁边看着炭火。隔一会就翻动着上面的水果。
顾妈妈打趣的讲道：“呀，云朵晚上要守岁了，今天做这么充足的准备。”
顾栀柠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许墨尘，：“妈咪，不要取笑我。”过去坐到顾妈妈旁边。
顾宸刚取了木炭来，和许墨尘一起加了木炭，坐在另一边。
顾栀柠吩咐佣人：“麻烦去取我的画板来。”
湛蓝的天空下，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站在草坪上，背影清瘦。远处天空乌云密布。
顾栀柠有在画上写东西的习惯。大多会记录她自己的心情什么的。
画的右下角，她写了很短的一句话：痛苦是一场绵绵不绝的雨季
晚上，他们围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饺子。洛笙和顾栀柠迟迟不来，他们在书房聊天。
洛笙中午看了那幅画，很担心她的心理情况，她很纠结。从进书房到现在，洛笙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眉头紧蹙。
顾栀柠也安静的直视他的眼睛，眼里带着痛苦。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露出这样不带丝毫掩饰的眼神，那样直白。
洛笙终于是败下阵来：“沈郁，还活着你不该是这样。”
顾栀柠苦笑：“我不知道，自从见了他总是开心不起来。”甚至总感觉到心悸。
“想不开就不要想了，大家还在等我们。”
他叹气，离开书房。他知道，顾栀柠有隐瞒。
顾栀柠自己在楼上待了一会，许墨尘上楼找她经过画室。鬼使神差的进去看，中午的那幅画摆在门口的位置，那行小字看的他心里很不舒服：痛苦是一场绵绵不绝的雨季
她共情能力太强，其实并不适合从事军人，医生这一职业。那场雨季从她成年开始贯穿了她前几年的人生。所以她纠结，痛苦，苦苦挣扎。不愿走出那场雨季，潮湿甚至可能伴随一生。
他还是轻轻关上画室的门，去书房喊她下去吃饺子。顾妈妈和许妈妈包了一整个下午的饺子，味道想必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