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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白离开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林晚的脸颊,带着他特有的、冰冷的气息,像毒蛇爬过皮肤。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那声熟悉的、如同判决般的“咔哒”落锁声。

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沉沉地压在她的胸口。药效的眩晕余波还在脑子里盘旋,视野边缘有细小的黑点飞舞,但林晚的感官却在极致的压力下被强行拔高到了极限。

她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将脸埋在膝盖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耳朵正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门外那恶魔的一举一动。

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了。不疾不徐,规律得令人心慌。他走向了玄关的方向。林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钥匙!她藏在沙发缝隙里的钥匙!

短暂的停顿。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却如同惊雷!锁舌弹开,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的声音传来,然后是门被重新关上的、更为沉重的闷响。

他出去了?!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林晚的四肢百骸!他走了!他离开了这个牢笼!机会!前所未有的机会!

她猛地抬起头,因为动作太快,眩晕感让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但她顾不上了。那双在黑暗中骤然睁开的眼睛里,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近乎疯狂的光芒。自由!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和紧张而酸软发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扑到卧室门边,颤抖的手指握住冰凉的金属门把手,用力一拧——

纹丝不动。

果然锁着。

这并没有浇灭她心头的火焰。他出去了!这就是最大的突破口!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

林晚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视着这个她被迫“居住”的卧室。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刻板: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布置,像酒店的样板间,更像精心设计的囚室。

她的视线首先钉在了书桌上。那里有唯一一台电子设备——一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笔记本电脑。是沈聿白的吗?里面会有什么?他的计划?循环的秘密?关于那个地下室的线索?

巨大的诱惑驱使着她。她冲到书桌前,手指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控制地伸向电脑的开机键。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小小的按钮时,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动作!

不对!

太容易了!沈聿白那样一个掌控狂,一个心思缜密到变态的猎手,怎么会把可能暴露秘密的电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恰好在她“独处”的时候?

这感觉……这感觉就像……就像第六次循环!

在那间阴森的画室里,当她看到那幅未完成的、画着她童年噩梦囚笼的巨幅油画时,那种被精准算计、被引导着走向预设结局的毛骨悚然感,此刻再次攫住了她!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

这电脑,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测试!一旦她触碰,甚至只是试图开机,某个隐藏的警报就会无声地启动,或者某个摄像头会忠实地记录下她的“不轨”行为,成为沈聿白回来时欣赏她“表演失败”的证据!

林晚猛地收回手,如同被烫到一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远离那张散发着致命诱惑的书桌。

不能碰!绝对不能碰!

巨大的挫败感和恐慌再次袭来。机会就在眼前,她却寸步难行!这个房间,看似空荡,却处处都是无形的枷锁,都是沈聿白意志的延伸!她像一只撞在透明玻璃上的飞蛾,徒劳地扑腾,却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她的目光转向衣柜。她冲过去,猛地拉开柜门!

里面挂着几件她自己的衣服——都是沈聿白“提供”的,款式简单,颜色素净。还有几件崭新的、属于沈聿白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熨烫得一丝不苟,散发着和他本人一样冰冷禁欲的气息。

林晚的手在那些衣物间飞快地摸索着。口袋!裤袋!衬衫内袋!她寄希望于能摸到任何一点可能的东西——一张纸条?一个U盘?一把备用钥匙?甚至是一枚硬币!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衣料冰冷的触感,空空如也。沈聿白绝不会留下任何疏漏。

她不死心,又扑向床铺。枕头下?床垫下?她掀开被子,手指急切地在床单上摸索,甚至趴下去检查床底!

只有冰冷的床板,一层薄薄的灰尘。连床垫都硬得像是石头。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颓然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刮过一刀。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被人类听觉捕捉到的震动声,突兀地在死寂中响起!

嗡…嗡…嗡…

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墙壁!

林晚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声音是从靠近床头的那面墙壁内部传来的!极其微弱,带着某种规律的、沉闷的震动感,仿佛墙壁里埋藏着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或者……某种精密的仪器正在运转?

她几乎是爬了过去,将耳朵紧紧贴在那冰冷的墙面上。

嗡…嗡…嗡…

震动感通过骨骼清晰地传导进来。不是幻觉!这面墙后面,或者里面,绝对有东西!

是什么?监视设备的中枢?控制循环的某种装置?还是……通往那个画室、那个地下室的隐秘通道?!

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林晚的绝望。她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心脏狂跳起来。她挣扎着爬起来,双手在光滑的墙面上急切地摸索、按压,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的缝隙、暗门或者开关!

墙面冰冷光滑,刷着毫无瑕疵的白色乳胶漆。她用力地按压每一寸地方,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在墙面上刮擦出细微的白痕。没有!没有任何松动或者异常!

嗡…嗡…嗡…

那沉闷的震动声依旧持续着,如同来自地底的嘲笑,宣告着她徒劳的努力。它就在那里,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

林晚的力气耗尽了。她背靠着那面发出诡异震动的墙壁,身体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渗入肌肤,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紧闭的窗户。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线。但就在窗帘下方靠近地面的缝隙里,几缕极其微弱的光线顽强地渗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歪歪扭扭的光痕。

其中一道光痕,斜斜地投射在门边的地板上。而在那光痕的边缘,极其突兀地,出现了一小片阴影。

那阴影的形状……像一只鞋尖。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回心脏,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死死地盯住那片阴影,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收缩!

门……门外有人!

沈聿白!他没有走!他根本就没走!他就在门外!像一尊冰冷的雕像,无声地伫立在那里!

刚才的离开,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他精心设计的表演!为了让她放松警惕,为了让她暴露出真实的意图!

他一直在门外!像幽灵一样!听着她在房间里徒劳的摸索,听着她绝望的喘息!欣赏着她这只笼中鸟在自以为获得片刻自由时的可笑挣扎!

那面墙里的震动……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装置,而只是一个……计时器?一个提醒他“表演时间”结束的装置?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晚。她蜷缩在墙角,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尖叫出声。

门外的阴影,纹丝不动。像一张静默的死亡通知书,贴在她的牢笼之外。

刚才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摸索,所有的喘息……都被他听在耳中。那张精心编织的、伪装恐惧与依赖的蛛网,在这一刻,是否已经出现了致命的、被洞悉的裂痕?

林晚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感受着背后墙壁传来的、如同恶魔心跳般的微弱震动,看着门口那片代表死亡的阴影,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那张笼罩着她的、名为沈聿白的巨大蛛网,正在无声地、致命地收紧。而自己,不过是网上那只徒劳振翅、加速死亡的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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