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
低沉而清晰的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房间里,余音震得沈棠耳膜嗡嗡作响。她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单膝跪在她面前的顾夜白。
他深邃的眼眸不再是平日那种难以捉摸的深沉,而是像骤然拨开云雾的寒潭,清晰地倒映出她惊慌失措的影子,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赤裸而滚烫的专注与…渴望。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具有穿透力,仿佛瞬间剥开了她所有伪装的甲胄,让她无所遁形。
空气凝滞了。沈棠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脸颊滚烫得吓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夜白没有催促,也没有逼近。他就那样静静地跪在那里,仰头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答案。他握着她手腕的指尖微微用力,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不容逃脱的意味。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明显的颤抖,“会长…我们…”
“这里没有会长。”顾夜白打断她,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她的心上,“只有顾夜白,和一个他想要的女人。”
他的话语剥去了所有伪装,打破了至今为止界定他们互动的等级与隐藏的层层隔阂。沈棠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
“不…这不对…”她慌乱地摇头,试图找回理智,“我是Beta…我…”
“你不是。”他的目光落在她颈侧那早已淡去却依旧存在的标记痕迹上,眼神暗沉,“你的身体早就承认了我,沈棠。只是你的理智还在徒劳地抵抗。”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极轻地、近乎叹息般地拂过她微微颤抖的唇瓣,那触感冰凉,却带来一阵战栗般的灼热。
“看着我,”他低声要求,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磁性,“告诉我,当我靠近你的时候,当你闻到我的气息的时候,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你的身体,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
他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心底最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角落。那些不受控制的悸动,那些莫名的安心感,那些在他气息笼罩下悄然滋长的、陌生的渴求…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防线。
沈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眼底充满了挣扎和…一丝被看穿后的恐慌。
她的沉默,她的反应,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顾夜白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动容。他缓缓站起身,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她轻轻从沙发上拉起来,带入自己怀中。
这个拥抱并不粗暴,甚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坚定却不失温柔,那冷冽的雪松气息如同一个温暖的茧,瞬间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
沈棠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的温度,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翻腾的恐慌,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全感。她发现自己竟然…贪恋这个怀抱。
“承认它,沈棠。”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地响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诱哄般的沙哑,“承认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他的话语像最醇厚的酒,缓慢地侵蚀着她的意志。沈棠感到一阵腿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依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切都让她头晕目眩,理智节节败退。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拒绝的话语在舌尖打转,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顾夜白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目光沉静地锁住她迷蒙的双眼,等待着她最终的答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沈棠忽然感到颈后的腺体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灼热感,伴随着一丝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酥麻。是标记反应!在他的气息和近距离的刺激下,她的身体本能地产生了回应!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的坚持。一种混合着屈辱、恐慌和…一丝奇异解脱感的情绪席卷了她。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滑落。
看到她落泪,顾夜白周身那强势的气息几不可察地收敛了些许。他叹了口气,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冷硬外表截然不同的笨拙与珍视。
“别哭。”他低声哄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他的保证,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却又奇异地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沈棠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算计,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专注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近乎痛楚的温柔。
这一刻,所有的挣扎和抗拒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放松,将脸埋进了他温热的颈窝。这是一个无声的、近乎投降的姿态。
顾夜白的身体猛地一震,环抱着她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彻底揉入骨血之中。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她的发间,发出一声沉重而满足的、仿佛等待了千年般的叹息。
“很好。”他沙哑地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再做更多,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空气中那浓郁的雪松气息缓缓流动,带着一种安抚的、令人心安的力量,逐渐驱散了她最后的恐惧和不安。
许久,他才微微松开她,低头凝视着她依旧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睫。他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邃而灼热。
沈棠的心跳再次失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他最终并没有吻下来。他只是极轻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唇,然后俯身,将一个冰冷而柔软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那是一个不带情欲,却充满了占有、怜惜与郑重意味的吻。
“休息吧。”他松开她,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日的冷澈,但那冷澈之下,是无法错辨的柔和,“我在这里。”
他牵着她,走向卧室,将她安置在床边坐下,然后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你去哪?”沈棠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和慌乱。
顾夜白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和…愉悦。他走回床边,在床沿坐下,握住了她微微冰凉的手。
“我不走。”他看着她,语气笃定,“就在这里陪着你。”
灯光下,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显得异常柔和。沈棠看着他,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种,悄然蔓延开一丝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暖意。
她沉默地躺下,拉高被子,将自己半张发烫的脸颊埋了进去。眼睛却依旧看着他,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看着他坐在光影里沉静的侧影。
这一次,她没有再感到窒息般的恐慌。一种奇异的、疲惫的安宁感笼罩了她。
顾夜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指腹无意识地、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困意逐渐袭来。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沈棠模糊地想,也许…就这样吧。
也许这座华丽的牢笼,并不仅仅意味着失去自由。
也许这个强势而莫测的男人,并不仅仅意味着危险。
也许…她可以试着,稍微依靠一下。
这个念头悄然浮现,带着一丝陌生的悸动和…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