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悬在一条线上了，只要莫月动手一扯，他就会丢命。
他的目光从莫月身上梭巡而过，低声问：“你是宫灏的什么人？”
“我是宫家的养女。”
“原来如此。”李先生那天并没有参与瓜分奎爷势力的会议，因为他的主要生意并不在这边，而是在缅甸那边，他也不知道，现在“宫家养女”四个字，被赋予了什么样的意义。
李先生笑着说：“给谁做干女儿不一样呢？不如来给我做干女儿啊。宫灏向来不爱管你们的。我不一样，到了我的身边，我会好好宠你的。”
莫月眨了眨眼，眼底透出几分天真和好奇：“真的吗？”
“当然。”李先生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一想到可以侵犯面前的少女，他就难以自制的兴奋。他说：“如果你想好了，就在十五分钟后，甲板上来见我。”
莫月没有说话，她只是笑着，而且笑容越加的甜了。
下一刻，莫月就被人从李先生的身边带离了。
宫灏搂住了她的腰，轻松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李先生被抢了舞伴，当然不乐意。
但还没等他开口，王晋走上前来，说：“李先生有没有体会过一颗子弹穿透肾脏的感觉啊……今天要不要来试一试？”
王晋做事随性。
李先生还真怕他开枪，只好退开几步。
李先生不想得罪王晋，也不想得罪宫灏。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低估了那个少女在宫灏那里的地位。
不过他们越是看重她……那不是越有意思吗？
李先生几乎按捺不住了。
于是他朝莫月抛了个暗示的眼神，自己先向甲板走过去了。
宫灏扣住了莫月的腰，沉声问：“他那是什么意思？”
莫月双眼茫然：“不知道啊，大概是……向我抛媚眼的意思？”
宫灏皱眉。
王晋在旁边笑：“狗东西一个！又老又丑，还敢抛媚眼，明天老子就把他眼珠子抠下来。”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宫灏问。
“啊，对，他还说，想做我干爹。”
王晋听了，大为火光：“老子都没赶上呢，轮得到他？”
宫灏还抽空转头，扎了他的心：“你一辈子都赶不上了。”
王晋哼笑一声：“那可说不准的事。”
“他还说，如果我有了主意，十五分钟后去他的房间找他。”
宫灏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他朝王晋使了个眼色。
宫灏随即叫来了赵娥：“你陪莫月待一会儿。”
说完，他就和王晋，什么人也没带，就这么走了出去，估摸着是准备，正好趁李先生在房间里的机会，把人打一顿先。
黑道大佬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当然还是不带人的好。
莫月目送着他们走远，然后转头问赵娥：“赵姐姐带刀了吗？”
“带了。”赵娥摊开手掌，但却忍不住问：“怎么了？”
莫月对上了赵娥的眼眸，然后放弃了。
女主好像真的很护着她，所以不会愿意将刀给她的。莫月目光一转，然后起身，从waiter的手里取了一碟子蛋糕，蛋糕上贴心地放着一把小银叉。
莫月说：“赵姐姐，你等等我，我去找吃的。”
说完，莫月就混入了人群。
赵娥目光转动，就已经找不到人了。
莫月端着蛋糕慢悠悠地走了甲板。
而她的身后，秦明笙悄悄跟了上来。这当然瞒不过莫月，她回头扫视了一眼，然后装作恍然未觉一样，慢慢朝前走去。
李先生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而另一边赵娥犹疑片刻，她转身去找到了凌云。
凌云刚刚发觉到宫灏和王晋离开，她就悄悄跟了上去，却没发现，赵娥一直都在盯着她。
这边莫月走上前，轻拍了一下李先生的肩。
另一边，赵娥也冷着脸轻拍了下凌云的肩。
……
李先生转过头，对上莫月那张漂亮的脸，他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不作掩饰：“你终于来了。”
莫月微微一笑：“是啊。”
李先生几乎溺在她的笑容里。
这么甜的女孩儿，如果在床上……
他朝莫月伸出了手。
莫月手中的蛋糕挡住了他的手，她笑着问：“李先生，我是来告诉你，我不会到你那里去的。”
李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先是不确定地看着莫月：“你在和我开玩笑？”
莫月摇头。
李先生脸上立刻涌现了被愚弄的怒意。
“你在欺骗我？”他厉声道：“你知道吗？你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仅仅只是拒绝你而已，你想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李先生冷笑一声：“是你自己主动走过来的，只要我现在把你带走，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你不顺从，我就把你绑起来，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放在大街上……羞耻心很快就会被彻底磨灭，你会彻底屈服于我……”
莫月听完他这段话放心了。
很好。
没有找错人。
她听着李先生说话，还时不时地点着头。
但从背后看上去，就像是她在抽噎一样。
秦明笙在拐角处，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
要不要出手救她？
李先生越说越猖狂，他凑近了莫月，推开了莫月手中的蛋糕，那块蛋糕掉落在了地上，只留下叉子还在盘子里放着。
他说：“你知道吗？在这里，是没有律法的。我想要你，你就得从……”
莫月抬起了手。
她的手指纤细漂亮，像是什么工艺品。
她捏住了那把银叉。
李先生脑中刚闪过一丝疑惑，下一刻，莫月用那把银叉插入了他的太阳穴，她的力道极大，银叉几乎没入了半个身子，鲜血迸溅，李先生喉中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他瞪大眼，看着莫月：“你……”
“混黑道的，也要讲底线的呀。”莫月声音甜软地说。
“你选了个好地方，从这里掉下去，保管没人知道你去哪儿了，鲨鱼会把你吃得干干净净的。”说着，莫月拔出了他脑子里的银叉，温声道：“叉子可不能一起掉下去，会硌鲨鱼的嘴，伤害动物、破坏生态环境……”
说完，莫月轻轻一推。
李先生落了下去。
“噗通”水花飞溅。
而大厅里正奏着音乐呢，大家觥筹交错，交谈声与舞步声混在一起，还有谁会注意这儿呢？
莫月看了看叉子，皱了下眉。
她脑子里的系统已经吓呆了：“……卧槽！大佬你……”
“在进入每一个环境之后，都选择适应这个环境的方式去报复、完成原身遗愿。”莫月笑得两眼弯弯：“我真是个合格的宿主啊！”
秦明笙站在那里，几乎成了一根木桩。
他完全没想到莫月会出手，而且出手如此之果决。
正如之前掀翻奎爷，打断奎少他的手、夺走他的枪一样……行云流水，竟然还说不出的好看……
秦明笙很难再将她看做一个柔弱的少女。
而这时候莫月回过头，看向了秦明笙藏身的地方，她轻声说：“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秦明笙心下更惊讶了。
她能发现他？
秦明笙慢慢走了出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莫月。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能将美好和邪恶、柔弱与杀戮集于一身的人……
他看着她。
她正蹲下身，用自己包里的纸巾去擦地上掉落的蛋糕。
她说：“不能给waiter造成麻烦啊。”
说话间，她就已经将蛋糕擦干净了，顺便还将叉子插进了蛋糕里，一起用手帕纸托住。
在秦明笙打量她的时候。
莫月也在思考，原身的死和秦明笙有关系吗？
唔，关系不大。
算了，好歹是男主角，饶了吧，不然赵姐姐以后没有cp了。
“刚才那个男人死了，会引起很多麻烦……”秦明白终于开口了。
莫月冲他眨了下眼：“那不是正好吗？方便了你们啊。”
方便了你们啊。
秦明笙心头一跳，总觉得面前的少女意有所指。
而这时候，赵娥的声音越来越近。
“月月。”她在喊莫月的名字。
月月？
秦明笙的目光落于莫月的身上，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实在巧妙。
赵娥很快找出来了。
她看见了赵娥手里托着的蛋糕，第一反应就是被秦明笙打翻的。
赵娥冷着脸，她走上前，极为不友好地看了一眼秦明笙，然后抓住了莫月的手。
秦明笙：“……”
那只手，刚刚还拿着银叉捅人呢……
“月月，我们进去，重新拿一块蛋糕。”赵娥说。
莫月点头。
秦明笙却多看了赵娥一眼，这个女人身上的血腥味儿更重，相反，莫月这样的，身上反倒还只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气。
正出神，赵娥已经暗暗将这个男人拉入了黑名单。
觊觎莫月。
赵娥冷着脸想。
她抓着莫月的手，将莫月带回到了宴会厅中。
而宫灏和王晋已经回来了，显然是因为没有找到李先生的缘故。两个男人的面容都笼罩在一片阴沉之色下，他们已经从想要打李先生一顿，变成想要宰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了。
莫月的目光扫过他们，心想，你们不用不着急的，待会儿就帮我背锅啦！
然后莫月的目光又扫向了另一个方向。
凌云浑身湿哒哒地缩在角落里。
她的面色泛青泛白，面露惊恐畏惧之色，当她对上莫月的目光时，她缩得更厉害了。
莫月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我有那么可怕吗？
这时候赵娥倒是走在她的身边，低声说：“月月不用担心，以后凌云不会再找麻烦了。”
她话音落下，宫灏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月月。”
秦明笙不远不近地站着，他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就这样的一个少女……
周围的人，却都将她视作易碎的宝贝一样，捧在掌心。
他们都是瞎子吗？
莫月一转眼成为了舞池的焦点，每个前来邀请她跳舞的人，她都不会拒绝。她明明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场合，但她却像是天生的舞者，每一个和她搭档的人，都会被她所带动，身影契合而优美。
所有人都在看她，看她纤细挺直的背影，看她的长裙裙摆轻轻摇曳。
宫灏和王晋的目光也不再作掩饰，他们看着莫月的方向，目光深沉而炙热，像是要穿透莫月身上那层薄薄的衣料。
就连赵娥都在看莫月。
她眼底不知为何涌现了一丝自豪，但又有一丝不满。
看莫月的人太多了，他们的眼底掺杂着各色的欲望，令人厌恶。
一曲又一曲。
莫月终于停下了舞步。
王晋嘴角微微勾起，心道总算找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