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内,留着一撮白胡子弓着身子的白发老人眯着眼睛在拨弄着算珠,细细的算了一遍之后,看向阮四伸出了那遍布皱纹的手。
“你们家姑娘吃的药一直都是老夫开的,每次都是听你描述,但也没见着面,下次带来给老夫看看吧,听你描述,恐怕是伤入骨髓时日无多了。”阮四点了点头,白发老人转过身将装好的药包递给阮四。
“多谢您了。”阮四鞠了一躬,白发老人挥了挥手。
浮尘楼设有一间药屋,专门用于煎药,阮四升上了火,开始煎起药房买来的药材,袅袅白烟弥漫了这间屋子,阮四眼前一片模糊,她轻轻摇动着扇子,让炉子里的火烧的更旺盛了一些。
没注意阮一已经倚在门边许久,“姑娘如今身子怕是不好了吧。”阮一打量着阮四笑容渐渐消失。
“药房的说姑娘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已害到五脏六腑,无法根治,只能靠这些汤药度日,但毕竟这些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并且最好便是让姑娘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在家调养,以延长时日。”阮四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阮一。
“这恐怕是没办法的,不论我们哪一个人,都没有理由去劝姑娘放弃这棋局。”阮一盯着天花板似乎在自言自语。
“是啊……”阮四将药缓缓倒入汤碗之中,阮一走出了屋子,又变回了那幅没心没肺傻乎乎的模样。
阮四端着汤碗,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唯恐倒了,银白色的雪盖住了房顶,一片片形状不一的雪花争先恐后的落在地上,徐铮坐在摇椅上,纤纤玉手正执着一根针,在刺绣。
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呕!”徐铮迅速抽出手帕捂住嘴,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阮四刚好推门进来,见状赶紧放下汤碗,“老板你没事儿吧!”徐铮轻轻摇了摇头,把手帕收了起来。
“老毛病而已,不打紧。”阮四一脸狐疑。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当年逃亡中箭便已然对她身体造成了不可泯灭的伤害,而如今,在几次参军后,已然伤到了五脏六腑,什么时候暴毙也未可知。
既然时日无多,那么就完成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在黄泉路上没有任何遗憾。
“老板你得好生爱护自己的身子啊,你若死了,我们该如何,再远一些,卫将军又该如何。”提到卫渊,徐铮心一阵揪痛。
晕满了凄凉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阮四,“我若死了,这浮尘楼便交给你们了,至于卫渊,你懂吗?我们如同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相交的。”
阮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徐铮瘫在摇椅上,摇椅发出嘎吱的声音,“我会在那之前阻止这一切的。”
“再说了,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何足为惧呢?”徐铮释然的放松了身子,嘴角漾出微微的弧度。
无视掉了阮四泛红的眼眶。
“要是我死了,不要为我哭泣,不要为我祭祀,记得在我的牌位上写“徐征”两个字,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做我这个人就不曾存在吧,徐铮,从来便不存在。”徐铮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