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羙自己赶着回了趟西海城,参加了赵雲焓的婚礼,赵雲焓没有考住进士赶回去准备婚礼。
虽然举人也能做官,但还是少数。不过新娘是正四品官员工部侍郎的幼女,两人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互相爱慕,经过一番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后,两家约定好,若是赵雲焓中举就将女儿许给他,幸好,赵雲焓虽多考了两年到底是赶在人姑娘定亲前考上了,有岳父的荐举,很快也任职了。
大羙参加婚礼回来没多久,他的任职文书就下来了,九品小官骁骑尉(骑兵),日常是训练,模拟作战,还要负责京城内每日的巡检工作。
命运之轮开始,娇娘也在她马上要十五岁的时候,碰到了周岑,似乎是命运一样,周岑见到娇娘的第一面就看上了她,起了色心。
像前世一样,周岑每天追着娇娘跑,各种糖衣炮弹的追求她,院子里大家都知道了,卢婶子本来想要通知大羙一声,可惜他刚任职没多久,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两人根本碰不上,卢婶子就安顿娇娘去和大人说一声,娇娘答应了。
又是一天被周岑的追求烦的不行,娇娘就在院子里坐着,一直等到后半夜,大羙晚上值班才回来。
大羙也很惊讶,最近他确实忙,刚任职想好好表现,已经连着十多天没见到娇娘了,这时看她在院子里,惊讶道:“还没睡?有事吗?”
娇娘面带犹疑,说道:“嗯,睡不着……有点事想和您说。”
大羙看她一眼,微笑鼓励道:“说吧,忘记我说的话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娇娘最近一直睡不安稳,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临到了,想了又想,总觉得说不出口,伯伯是男子,又是自己的心上人,她还是想自己解决这个事情,也怕说清楚以后,大羙为了她得罪权贵,大家的生活步入正轨刚不久,若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威胁被破坏,那她真的承受不起。
有了主意的娇娘,若无其事的笑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学习有点困难。”
大羙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不相信这小丫头的话,别以为他不常在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听授课的先生说娇娘是女子里学的最好的,也是同期学习的小孩里面学的最好的,尤其擅长诗词。
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逼她,一脸理解的点点头,安慰说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和同窗们出去玩儿?课业不需要着急,你也还小,以后还有日子去学习呢,要不出去看看雪景,赏赏梅花?”
娇娘勉强牵起笑,说道:“没事,过几天应该会好点。”
“好,那你早点休息吧,太晚了。”
“嗯……”,娇娘尽量忽略那些烦心事,好不容易见到他,不想让别人影响自己,也不想走,伯伯自从任职,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早出晚归的,她已经好久没有和他说说话了,嘴里答应着却不回屋,一直看着他。
大羙知道人类女子最怕受凉,也不让她多待,大冷天的在外面,催促她赶快回屋。
娇娘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说道:“您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好……不过早点回去,不然下次葵水来了,又要受疼痛了。”
娇娘原本还小鹿乱撞,一听葵水,脸一下子红了,心里也恼他一个男子胡乱说话,用力推他,羞恼说道:“啊呀,知道了,您怎么……真是,赶快进去休息吧。”
大羙也不抵抗,顺着她的力道往房间走,知道小丫头害羞,也不敢多嘴,立马往房间走:“行行行,我这就回去。”
娇娘收回手就一直看着大羙走进房间,唇边的笑就没停过,心中暗暗约定,把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赶走,就要勇敢说出自己的心意,最近找媒人过来说亲事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可不要被别人抢走。
第二天
大羙早早去了训练营,和人换了个班就出来去找娇娘,小丫头昨天支支吾吾的,实在是让人担心,想回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大羙回去就看到一个背影很眼熟的男人正对着娇娘吟诗示爱,旁边的少年少女也都不上课了,少年们看着男人的眼神满是愤恨,少女们则全都一脸羡慕,毕竟男人确实长的也好,家境更好,而一边教书的先生也在劝着,也因为不敢得罪男人有些畏手畏脚的。
娇娘一脸排斥,说话生硬,各种委婉的话都说了男人就像没听到一样一直纠缠。
大羙已经火冒三丈,整个人带着怒气往前冲,直接站在娇娘前面,才认出来这是周岑,害了丫头一生的周岑,怒色质问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来这里放肆!”
周岑也认出了大羙,之前他倒是没有查过娇娘,也不知道他俩是“伯侄关系”,只想着是自己能随意敲打的人家,毕竟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院子里也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没见到几个大人,只当是孤独园(古代版的孤儿院)长大的,说不准将来都要被卖了,也就无所畏惧,这时见了大羙,看他身上的官服也不在意。
周岑挑挑眉,一脸不屑的表情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要管你爷爷我的事情,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还不躲着过日子,自己就送过来找死?”
大羙知道和这种人讲道理只是浪费口舌,也不再废话,直接过去一拳打上去,听到他的痛呼声,心中暗爽,早就想揍他了。
周岑也是学过骑射武艺的,只不过在大羙面前确实扛不住,更何况他平日也没有接触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仗着身份高说话随意,常常拿话把别人压的很憋屈,就算是高官之子也只能口舌争斗,不敢伤他分毫。
周岑没反应过来已经挨了好几拳了,旁边的护卫们也懵了一下,赶忙上前救主人。
大羙压着自己的力气也能打的过这几个人,没一会儿几个人就被他打的站不起来了,全是骨折的,脱臼的。
周岑鼻血也出来了,再没有刚刚的英俊潇洒,看着大羙确实恨得厉害,低垂的眼里是满满的怨毒,也不多说话,直接离开。
而少年少女们看着大羙的眼神全都变了,一脸崇拜敬慕,全都围在大羙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娇娘站在一边看着,没有围过去,她的心中甜蜜,但想到男人离开时阴郁的表情,很害怕大羙遭到报复。
玉蓉也没过去,只是站在娇娘旁边说道:“叶先生真厉害~”
娇娘闻言,心中的热烈平息,有些不悦,也不看她,只淡淡回应道:“嗯。”
玉蓉本来也不想着让她回应,只是想把心中的倾慕说出口,向往的说道:“叶先生就像颗大树一样,不论风雨都在保护我们。”
若是往常,娇娘一定会嘲笑她没有灵性,诗词学的差到极点了,比喻也很差劲,可这时,她只是想着她说的很对,他确实像一颗大树,挺拔有力,威武潇洒,但这话出自于‘情敌’之口就让她心中郁闷了。
玉蓉眼睛看着伫立在所有人中间的男人,声音依旧清甜,却有些回忆的惆怅,说道:“当时爹爹把我卖到……窑子里的时候,看着那些恶心的男男女女,我祈祷着有人能救我,最后我等到了,是叶先生救了我,那一刻他就像天神一样,不,天神都比不过他。”
娇娘心中震动,转头看向旁边笑得一脸温柔的女子,平常很是爽快阳光的姑娘竟然也经历了很多。
玉蓉还在看着那个男人,眼里满是柔情,却在述说时含着伤痛:“其实,从我有记忆起,我的母亲就是一个暗娼,因为她我从小被人欺负嫌弃,走到哪里都说,‘看那标志的小模样,以后也是个小婊子。’,因此我也一度讨厌她,可是后来,是她用命保护了我。她一直都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我的母亲是被拐卖的,她原本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被我爹,不,他不是我爹,他是个人贩子,我娘被那个贱人拐走养大,……又生下了我。”
玉蓉声音淡淡的,却含着巨大的悲伤,似乎有点哽咽,又似乎很平静,继续讲述她的人生:“你知道吗?我娘那时也才八岁,却……要替那个男人接客赚钱,我娘十三岁的时候就生下了我,我从来没见过她身体完好的样子,她一直在床上养伤,但她没有绝望。”
终于,说到母亲,玉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滴滴泪水滑落,打在地上,也打在了娇娘心中。
“她多年轻呀,我记忆中的她一直温柔微笑着告诉我,人活着就有希望,有她在会永远保护我,而我却嫌弃她,不肯让她摸我的脸,亲亲我,我后悔了真的,我多想再抱抱她,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你知道吗?我娘生了两个弟弟全都被卖了,那两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弟弟,她一辈子都在等,等待救赎,可惜她没有等到。”
娇娘虽是听故事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也是酸楚的很,眼泪不断,心中好像有一点点莫名的东西消失了。
后来,娇娘才知道,这个院子里的孩子,每个人都经历了很多事情,每个故事都是用血和泪刻画出来的。
自那以后,娇娘整个人都变了,不再那么尖锐的对待其他少年少女,对待女孩们,她越来越温柔真诚,也不再偏执的认为她们嫉妒她的美貌才会对她不理不睬,其实,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融入进去,其实她们一直都有对她的善意和接纳。
对于少年们,她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意将他们送的花朵丢掉,对他们有很大的偏见,而是真诚的道谢和拒绝。
她想要对他们好一些,希望他们的人生多一些被温柔相待。
并且,自那以后,娇娘的朋友越来越多,大家相处的也越来越好,一个院子的孩子们虽有摩擦,但都团结一致,互相照顾,成为很好的兄弟姐妹。
而大羙虽然把人赶跑了,也知道他彻底得罪了周岑,果然,第二天他的停职文书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