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也来闹过,不过没用,婆母家家大业大,还有人在衙门里做事。嬷嬷把事情都理顺了后,带衙门里的衙差直接上门要人,还是打听得她那个婆母没在家的时候去要的,这样还是经过了千难万难才在后厨里一个犄角旮旯里把人找出来的,找出来的时候人还在发烧,要不是嬷嬷来得快,说不定人就这样没了。
这事能传得这么广是因为上报了,大大小小的十几种报全上了,黄氏穿着补丁打着补丁的衣服歪在柴房堆里,脸色腊黄双眼深陷颧骨突出,嘴唇白得和脸色一样,头发枯白得没余下多少,若不是嬷嬷上手扶脉都不知道这个人还活着,当场拆了门板把人抬出来,那门板上人只看见衣服都不见有人影,手指粗笨得比经常作活的男人的手还不如,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清晰可见,有的都泛白了。抬到当地的医术最好的医馆时,人家都不敢治了,说是就余下一口气了。要不是嬷嬷说了治不好不是他的责任,且有新的医者权益法保护,他更放心了些。听说这个娘子才二十五岁那个大夫如何都不信,枯槁的身体明明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人,叹口气,只得先开一付药切了上好的百年人生先吊着,看能不能活过来。若是能活过来那就还有得医了,嬷嬷守了黄氏一天一夜一个时辰喂一次药,只能一点点的喂,药力大了,人说不定马上就去了都有可能。沿街跟着走到药馆者不下上百人,药山上的药百年听说了这件事情,特意从不远处赶了过来替黄氏扶了脉,从新开了张方子,这张方子就是从大姚氏那里析出来的,因为黄氏比大姚氏更亏损。
当地官员知道这个事情后,马上下了其子的公职,令其回家齐家,主要是他们家的名声真的没有了,再留下这个人,他怕他也被袁氏连累。皇帝最近管这些事情管得特别严重,反正考评得优是不用想了,乌纱帽还有没有就看天子怒不怒了。
这当然怒了,以前是不知道,也管不到哪里去,现在是天天都有新信息,本地报纸,皇帝也订了一份,天天从各个地方寄过来,这件事情还没上皇帝的御案就上报了,还那样的凄惨,这完全是不把新婚姻法当回事,来给皇帝送人头的。
天子一怒周氏的家族和夫家就完了,小范大人被派了下去,还专门带了一个谢家人,袁氏家和周氏家族长等到圣旨来的时候直接领了三十大板,五十年内族人不得参与任何官职选拔,所有在职官员全部撤职回家齐家。不准族内人以任何行为的逃避罪责,如改姓、过继、冒名、另立门户等。
小范大人一路快船快马的到了县内,着手调查,其实吧!这个事,谁来都没有问题,但是皇帝就是要派他,还不是沾了他爹的光,圣旨一下,积极配合,黄氏还没有醒来。
袁氏回到家的当天“娘阿,我的亲娘阿,你怎么就不记得你答应我的,你要留着黄氏的命的,可你看,黄氏那儿哪里还有命在。”袁氏是老二比不得他哥袁氏长子得他娘的爱重,他哥身体本来就弱,大夫早就说过是个早夭的命,给大儿子早早的娶了媳妇,还没活过二十就没了,周氏就一直认为是黄氏福薄克死了他的儿子。
“现在好了,我说你不听,我好不容易才在县衙里找到一个书吏的事做,被你这么一弄到手的差事没了。”袁老二也真是心酸得很,从小大哥身体不好,他娘就一心的扑在大哥身上,对他管得就少,他也心大,从不与自己的哥哥争个长短。也没法争,他大哥说个话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和他大哥说话还不如出去疯跑来得痛快,也导至了他娘经常埋怨他不关心他大哥。
“你这个不孝子啊!那个丧门星她就是该死,她克死了我的老大,她也不要想活着,她就该生是我儿的人死是我儿的死人。”周氏接着哭、接着骂还不过隐还站起来捶打老二,“你这个不孝子哟!他们闯进来把人抬走了,他们犯法了,私闯民宅之罪,你还不去告他们,让他们把那个丧门星抬回来拉去你哥坟边上埋了。”边说边捶,老二还不能还手也不能躲。边上老二媳妇看了直流眼泪水,她这个婆婆的利害她是知道的,不然就是大嫂那个样子了。
小范大人看了调查来的卷宗直骂“愚昧”“真是太愚昧了。”“谢镜正你们以前理卷宗的时候遇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以前大家都认为是应当应份的事情,要不是这次律法大修那里能有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也最多不过是流言谴责罢了。”谢镜正如此说着
“谢镜正你可知道陛下这次让你同行是为了什么吗?”小范大人
“这个家父已经与我说过几分了,我也大概知道陛下的意思了,就是小范大人你查完案后可以走,我确走不了了,我得在这里把律法宣传开来,让他们知法、懂法,不在那么‘愚昧’下去了。”谢镜正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对整个国家的冲击都很大,这样的人若不严惩很可能就有人见样学样,若知道做这样的事情会得到这样的惩罚,那就会在心里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阿泽,你想好要怎么判那个周氏了吗?”谢镜正现在用的是私交在问
“那个老妇人不是喜欢折磨人和爱面子吗?,五年慈幼局打杂工作,同时早晚负责打扫那条街的地面清扫工作,这样让她面子里子都没有,还是给她看不起的最低层的人做事,多好!完了自有她的夫族接着来,至于会不会被休那个就不知道了。”小范大人可是个堪比睚眦的人,谢镜正听完阿泽的话,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然后笑道“你呀!陛下这次可真没有派错了,不过你放心他们家未来五十年内都不可出士,所有的人都会埋怨她,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但愿她活得久一点。”
择日小范大人就对袁家宣判了,请的是原告的爹娘被告是家长袁二和婆母周氏,“判被告周氏及袁氏家长袁河,根据新婚姻法规定丧夫女子可自由婚嫁或是归家和立女户,然周氏不慈折磨黄氏六年零九个月之久,黄氏被救出时只余一口气,现正在救治当中并未醒来,所费药钱全部由黄氏夫家袁氏承担,且看黄氏病情可有反复后再谈赔偿及营养费用等。周氏身为长辈不慈、身为妇人不能体恤妇人之苦、出身耕读之家却没有良好的妇德、妇言,德行操守皆无,作下这样害国害民之事,以至县内民怨四起,罚袁氏名河重回家族,族学教化族内以赎其罪,罚袁周氏五年慈幼局打杂工作饭食皆在慈幼局食用,同时早晚负责打扫慈幼局那条街的地面清扫工作,完成后方可回家休息,县内民众皆可监督指正。罚银百两以资教化县内德行,由谢镜正谢大人负责县内德行教化三年为期,原县令于国无功罚其再任此县县令以赎其罪,直至县内德行操守上慈下孝邻友和睦,若县内民众不遵教化全县内停试十年以遵教化。布告县内咸使闻知”堂上内外听到判词无不,如丧考妣。
“阿泽,你最后那句停试十年是不是太重了,现在可不是乱世,你用重刑陛下那里可能有人要参你了。现在改也来不急了,你要不要亲自向陛下呈情一下,还”谢镜正还没有说话就被小范大人打断了。
“阿正,你可真是越来越小心了,这是出来前陛下的意思,陛下的原话是,‘长达七年之久的虐待,居然无人同情、相帮,可见当地民风实在不堪。如此不堪,必当不仁,如此不仁何以忧天下,且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不遵十年内停县试,再是不善闭县以尊教化也未可知了。’你看相比陛下说的话还重,我这还是给他们洗心革面了。”
到小范大人宣判的时候黄氏还是没有醒来,不过面色比照以前好了些了,黄氏的母亲每每座在床前都是泪眼盈盈,哀哀呼唤始终不得回应,其她好心人也来看过,每每都呜咽不止,如此看来只能等了。
小范大人还没有走成就遇到了县内士子组织前来抗议的士林人群“你们所谓何事?”
“启禀大人,我们就是相知道最后那句,‘若县内民众不遵教化全县内停试十年以遵教化。’是何意?”带头人
“何意,那布告上面写得清楚明白,莫非你们的书都白读了吗?”小范大人最看不得这些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糊弄谁呢?
“若你们这些读书人那怕稍微对家里的人、事用那么一两分心思,能出这天大的笑话吗?古往今来都说过孝当仁孝,何为‘仁’?泛爱众,而亲仁?你们这样的人连仁都没有如何能让你们当官呢?贪官吗?你们连你们自己身边人都没有教导好何以教导天下?评的是你们人多?评的是你们的心有不甘还是让你们尸位素餐、绳营狗苟吗?你们其心不正还想枉论天下?还不速速退去,布告上只说不遵教化停试十年,若你们还聚众闹事,到时陛下的天威那可就说不好了。”小范大人的嘴那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脸上的表情那可真是含讥含笑语讽言刺。
“还请大人明言须要我等如何配合,才可消了天威?”这次换的是另一个士子,这个可想而知比之前那个聪明多了。
“布告上说了遵教化,国朝诸事百废待兴、天下之事天下人担,你们当是天下人的典范才对。然天下事天下人中则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举,暂时的颓势只能说明一时,何以说明一生,只看诸君能否?”小范大人看这群人中还有一两个是明白人,也为了让谢镜正以后做事畅快点,他就勉为其难的帮他一把吧!
“多谢谢大人,提点,我等谨记,一定按照布告上的话来做,遵教化,我等告退。”清俊男人带头说着,其他也跟着说,然后散了开去来时乌压压一片,去时如洪水急且快。
再等了几天果然见他们都安静了,自己积极的找着事情做,说书的现在都本本律法的开始念了,启蒙学堂都跟春笋般的冒了好些个出来,袁氏和周氏的人都格外的老实,到是新婚姻法挽救了不少他们的婚姻,因为婚姻法里头几条就是无故不得休弃妻子,若查实直接判一半家产与妻子,孩子随他们自己选择跟随那一方。
县内的士人在小范大人走后,使劲的打听了当时他来后的言语,当听到“愚昧”两个字时,直觉要不好了,皇帝三令五申的强调‘泛爱众,而亲仁’‘启智于民,必于稚童,’‘一子不善在亲,一家不善在长,一国不善在君。’……经过他们集众人的分析,得出结论,‘穷山恶水出刁民,看来你有得忙了。’这话是小范大人说的,他们得集县内所有力量全力启智于民,教化乡民,让他们整个县的乡民们淳朴、善良、懂礼、知仁,风气得改呀!但也不能矫枉过正,反倒助长了歪风邪气。不然那就不是全县的福气了,而是全县的霉头了。
由于全县民众全国配合,使得整个县内文风大涨,只要你想学字都可以,小的学了回家规老的,或是直接上识字班。周边县城也有被影响到,紧跟着来,形式一片大好。
全国其它城县内纷纷自查,文风又是大涨,教导规矩的‘知礼堂’一类的新兴产业大兴,没办法之前袁氏和周氏被皇帝陛下罚的那个五十年不准出士的惩罚,给吓着了,这简直是给家族惹祸的祸头子。
回头再说越国日报上出了一扁文章是写袁周氏的,名为《袁周氏的一天》详细的说了这一天她早上开始清扫街道一遍,完了去慈幼局吃早饭,清粥加一个番薯,吃完接着干活,打扫庭院、打水洗衣(说明一下,刚开始袁周氏体力不行,所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练出来就会做其他事情了。)喂猪、喂牛等,中午吃杂粮饭和一素一荤一汤,(这荤是袁家资助慈幼局的)接着做活傍晚清扫大街回家,听说本想上吊自尽的,奈何全家老小都不允,家里天天请着大夫回家给诊脉。
庆国雪国两国天天看越来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报纸世界,上京里端午正热闹呢?皇帝边领着晏晏他们一群孙子孙女们在街上游玩,玩得正开心呢?却看到巷子里一美貌妇人正默默的哭泣“阿翁,你看那里?”晏晏拉了拉阿翁的衣角,只见那女子身边跟着一个婢女也跟着哭泣,皇帝也看见了,只是他不好过问,就算他年纪老大了,碍于身份也怕下边的人乱想,所以不敢上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