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程倾南把车窗全降了下来，晚风吹进来，有些凉意。
陆其琛单手打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上，有些漫不经心。
但两人都不说话。
回到家，程倾南下车时，见陆其琛也下了车。
这几天他都不住在家，她是知道的。
陆其琛先她一步走进大厅，程倾南走在他后面。她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陆其琛。”
前面的人听见，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冷。
“怎么了？”他问。
程倾南看着他，“我想和你谈谈。”
陆其琛像是没什么意外的，说了声，“好。”随后走去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像是等她开口。
程倾南也走到沙发上，坐在他对面。
她说：“结婚证，你挑个时间。”
陆其琛眼眸停了一下，答了声，“嗯。”
虽然在陆宅时，程倾南没有说话，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他们没有选择。
随后她又说：“我不知道你了解我几分，但我确实只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虽然从小就有婚约，但是到现在结婚也都很陌生。这桩婚姻我和你都清楚，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计较的。我也知道，结了婚我和你的名誉是绑在一起的，所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是希望我以后做的每一件事情你都不要过多的过问我，我也是。”
陆其琛静静的听着，没什么多大的反映。见她不说，抬眼看着她，“没了？”
“没了。你有什么可以说。”
他垂眸，起身时说：“没有。”
见他走了几步，程倾南叫住他，“那天晚上，谢谢你。给了我，给了参慈和弘礼尊重。”
陆其琛停住脚步，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没有回她上了二楼。
参慈和弘礼来南漫那晚，陆其琛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其他人或许对僧人都有一些想法，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就如那晚的元阿姨一样，但是陆其琛没有。
近一个月，南漫气温上升。程倾南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元阿姨也只是吃早晚饭的时候才能看见她。她也不敢问，程倾南整天在书房干什么。
虽然程倾南每天都在家，但是很少说话。她的性子元阿姨也摸不定，总觉得都是冷冷的，所以元阿姨也不敢主动和她说闲话。
而陆其琛，自那晚谈话过后，回家的次数很少。有时候回来，和程倾南碰到面，也是什么话也不说。
他们两个，平静却是冷漠。
好几次元阿姨都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一见到他们两个这样，也只是摇头叹气。
有天傍晚，元阿姨做好了晚餐，刚要去叫程倾南下来吃饭就见到陆其琛回来。他走到大厅朝餐桌上看了一眼，只有三个菜。一个蒸鸡蛋，一个炒青菜，还有一个南瓜汤。很清淡。
陆其琛收回视线，问：“太太每天就吃这些？”
元阿姨也看了眼桌上的菜，说着：“太太说一个人吃不了太多，做出来也是浪费，让我做三个菜就行了。至于那些菜，太太说让我挑着简单的做。”
他没往深处想，只是以为程倾南从小住在寺庙，吃的也很简单，她的习惯而已。
陆其琛抬眼，“太太最近在干什么？”
“她近段时间都是在书房，我也没进去过，不知道在干什么。”
刚刚他回来的时候习惯性的朝祠堂方向看去，只是一片漆黑。
元阿姨问：“先生吃饭了吗？我再去做两个菜。”
陆其琛看着那三个菜也没什么食欲，他说：“我吃过了。”
“我去叫太太下来吃饭。”
陆其琛说：“元阿姨，我去吧！”
元阿姨笑了一声，“好。”
陆其琛走到书房门口，微微听见里面翻书的声音。他抬手敲了两下门，就听见她声音浅浅的传来，“进。”
他扭动门把，打开门时，一时停住了视线。
一间很大的书房内，书架上摆满了书，而那些空着的地方，书桌，地板，沙发上都铺满了一张张写满字的纸。那些字迹他见过，在祠堂她抄写的经书上。他在地上的纸张上扫了几眼，都是一些金融的知识。而程倾南坐在地板中央，高高扎着马尾，盘着腿，上面摆着电脑，微低着头，手上不停的在打字。
陆其琛的脚没有可以踏的地方，索性站在门口。叫了声：“程倾南。”
听进声音，程倾南转头看着他。
她高高的马尾下，还翘着几根头发，在空中飘动着，脸上戴了副金丝边眼镜，眼眸很清亮，微微有一丝迷茫。
声音哑了几分，“什么事？”好像一点都不好奇来的人是陆其琛。
陆其琛看着她那副模样，一时没开口，程倾南还在看着他。
他把视线移到旁边，说着：“下去吃饭。”
听到回答，程倾南又转回了身，低头看着电脑。
陆其琛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程倾南一直没起身的意思。又叫了声：“程倾南。”
这次她没有转身，手上一直没停，说着：“知道了。”
几分钟之后，她把电脑装在旁边，抬手散了头发，随意抓了两下，又把眼镜拿下来装在电脑面上，才起身。
转身时看见陆其琛还站在门口。
她抬脚往空地上走，来到门口走了好几步。陆其琛看着她，问了句，“在学习？”
她也看着他，“嗯。”
她从书房出来时身上又有了那一股清冷，语气也淡了很多。陆其琛并不意外，什么也没说，下了楼道。
程倾南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陆其琛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而程倾南直往餐桌走。两人看着像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元阿姨看了一眼，轻叹了声。
她坐的笔直，仪态极好，微微低着头，手上的筷子夹了两三根蔬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陆其琛走到窗边，接了个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沉，只能微微听到。手摸着窗沿，时不时敲两下。
他抬眼，朝着餐桌那边看了几眼。
程倾南那个模样，与生俱来的高贵，却很孤寂。
挂了电话，他想起刚刚在书房看见地上铺的那些纸张，他看见了程氏。
陆其琛眼眸深了几分，程倾南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程倾南吃完后，来到沙发旁倒了杯水，陆其琛站在对面。
她抬手时，左手腕的佛珠露了出来。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看清了那串佛珠有14颗，他听成旻提起过。
14颗佛珠寓意为：十四无畏。
程倾南喝水抬眼间，看了眼对面的人。近一个月以来，两人很少说话，见面次数也少，说实话，程倾南很满意这个状态。
陆其琛看着她，问了句：“你想要程氏？”
他问的直白，程倾南拿着杯子愣了一下。
今天摆在书房那些纸，他看见了。
“本来也是我的。”她说。不存在要不要的说法。
陆其琛看了眼她，“你这一个月在书房就是在查程氏？”
程倾南放下杯子，说着：“只是从小在澳洲，很多事情没有了解的太深入，随意看看而已。”
她说的很自然。
陆其琛笑了声，“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
程倾南看着他，不知道他笑什么，声音有些轻，“没必要对你隐藏。”
随后声音冷了几分，“而他们不一样。”
陆其琛眼眸停了一下，就见她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