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什么鬼东西……”
黄毛下意识想抬脚踢开。
可就是这一脚!
咔!
一声脆响,那根被黄毛踢到的藤蔓猛地绷紧,另一端的树枝被瞬间撬动!
石头脱落,整个结构立即触发!
远处,雷缨的瞳孔一缩。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刚刚堆在斜坡上的石头失去了支撑,轰然滚落!
石头并不大。
但却砸在另一块被顾屿精心挑选、作为“鼓面”的巨大岩石上。
砰!!!
霎时间,一声沉闷的巨响猛然炸开!
“我超!”
“什么动静!”
两个混混当场被吓了一跳。
那个黑头发的烟男反应快,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
可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噗通”一声,滚进了旁边一条臭水沟里。
而那个黄毛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被巨响震得一懵,还没反应过来。
一块弹起的石头就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嗷——!”
黄毛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一摸,满手的粘稠。
“草!哪个狗日的偷袭老子?”
他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扫视着四周。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一声……
痛苦的呻吟。
是从旁边的臭水沟里传来的。
“咳……呸!我超,这什么破地方……”
烟男正狼狈地从沟里往上爬。
他好不容易把腿从泥里拔出来,手脚并用地翻上了岸,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在草地上。
不,他现在比烂泥还恶心。
从头到脚,他都裹着一层黑乎乎、还在往下滴着恶臭汁水的污泥。
头发上挂满了不知名的水草,几片烂菜叶子像符咒一样贴在他的脸上。
那模样,哪还像个人。
倒像是刚爬出来的水鬼。
黄毛瞪着眼,脑子一时间没能把眼前这个“东西”,和他那个流里流气的同伴联系起来。
刚才那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头。
自己满脸的血。
这片安静得过分的林子。
还有……眼前这个散发着恶臭、还在蠕动的人形污泥。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平时刷到的短视频——
什么“荒村鬼屋探秘”、“深山老林里的诡异事件”、“水库捞出的不干净东西”。
一股凉意,登时就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地上的“水鬼”又动了。
他发出“嗬嗬”的声音,晃晃悠悠地撑起上半身。
一只沾满了黑泥和水草的手,颤颤巍巍地伸了过来。
“扶……扶老子一把……”
含混不清的声音一下子击溃了黄毛的心理防线。
“鬼啊——!”
尖叫声中,他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狂奔。
那速度,比被狗追的时候还快!
“有鬼啊!救命啊!”
烟男好不容易站稳。
刚想骂一句“你他酿的鬼叫什么”,就看到黄毛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淤泥,水草,腐烂的恶臭直冲鼻腔。
林中里,黄毛那声凄厉的惨叫还在回荡。
烟男脖子一僵,汗毛“唰”地一下就竖了起来。
他不知道黄毛看见了什么。
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超!等等我!”
烟男也顾不上身上的狼藉了,拔腿就追了上去。
他慌不择路,脚下一滑,又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然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狂奔。
远处,雷缨整个人都看傻了。
从那两个混混出现,到他们踩中陷阱,再到被吓得落荒而逃。
整个过程她几乎全程目睹。
可她完全不明白,仅凭几块石头和一根树枝,到底要怎样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
树荫下,顾屿好整以暇地走了出来。
雷缨看到他,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快步跑了上前。
她的眼神极其复杂。
戒备、惊奇、疑惑、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钦佩。
“刚刚……是你做的?”
顾屿闻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转过头,看向那座在夕阳下闪着光的承明楼,伸手指了指。
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保护古建筑,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
雷缨直接被他这句话给干沉默了。
她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和怀疑,瞬间被堵了回去。
这句话充满了正能量,甚至可以印在当地文旅宣传手册上。
可从这个刚刚还一脸坏笑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却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
雷缨心里那股对他的偏见,却发生了一丝的松动。
看着女孩愣在原地的样子,顾屿趁热打铁,目光真诚地看着她:
“雷小姐,让我住进来吧。”
“你也看到了,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个照应,这样我们也算各取所需,你说对吧?”
雷缨的嘴唇动了动。
她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说的是事实。
黄老板的无赖和那些手下的下三滥,她已经领教过了很多次了。
靠她一个人,硬扛或许可以,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眼前这个男人。
有脑子,有手段,而且……
似乎并不像是什么坏人。
看着那双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睛,雷缨思索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屿心中一松。
第一步,总算是达成了。
“跟我来吧。”
雷缨的语气依旧有些生硬。
但和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
承明楼内,光线比外面暗了许多。
夕阳在巨大天井中形成光柱,有无数微尘在飞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木料混合的味道。
一路上,不少老人和孩子从门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雷缨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他带到了三楼,一间靠里的房间门口。
“这里。”
她推开木门。
“这间房空了很久了,你将就一下。”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
一张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桌子,还有一把竹椅,陈设简单到了极点。
“这间房的主人是我一位叔公,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雷缨看着房间,眼神有些飘忽。
“他的儿子早些年去国外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过。”
顾屿点了点头,将背包和画板放下。
“谢谢,这里很好。”
至此,他总算是在这承明楼里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可顾屿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黄老板那种经典的反派,可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挫败就此罢休。
……
市中心一家灯火辉煌的私人会所内。
砰!
一只烟灰缸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黄老板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手下。
一个头上缠着纱布,脸上还带着血。
另一个浑身恶臭,头上还挂着根烂菜叶。
“废物!两个人都搞不定一个破楼?”
“不……不是啊黄哥!”
黄毛捂着头,哭丧着脸。
“那地方……那地方有鬼啊!真的!石头会自己砸下来!”
“是啊黄哥,太邪门了!跟网上那些鬼故事里一模一样!”
臭烘烘的烟男也在一旁附和。
“有鬼?以前怎么没事!”
“就是因为以前没事,才觉得有鬼的嘛……”
“好,很好!”
黄老板怒极反笑,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
“我懂了,是有人在跟我玩阴的!”
“既然如此,老子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