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安一个箭步上前,单臂托住对方肘弯。
李二牛面色青白,唇无血色,浑身抖得如风中残叶。
徐敬安先前在洞府闭关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道幻境。
炼气修士未修心性,最惧这等迷魂阵法。
往日矿区有徐家三爷徐谦智坐镇,采出的灵矿石当日便装船运走,从无闪失。
加之矿脉绵延数里,若布设破幻大阵,耗费维护便是个无底洞。
此番劫修显然摸清了矿山底细,知晓徐谦智不在。
根据玉符传来的讯息,徐家的马厩和药园虽然遭了劫,却因阵法和守备力量充足,并无大碍。
矿区这种穷地方,估计也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罢了。
偏生他们撞上了修炼雷法的徐敬安,正是幻术克星。
徐敬安双目微阖,一口真气自丹田升起,过膻中,冲玉枕,慧剑神锋,斩阴魔破幻境。
霎时间幻境崩裂,他刚一清醒,便察觉此非心魔作祟,实是有人布下迷阵。
冲出洞府时,徐家修士皆陷幻境,个个目光呆滞。
这才误了驰援时机。
徐敬安对六叔等人托词说前些日子他弟弟给他送了一瓶静台丹,这才侥幸破了幻境。
有了前面徐敬安行事沉稳的印象先入为主,又知静台丹确能定魂破幻。
徐谦朗等人也认为是徐敬安心智坚定,便未起疑。
徐铁钢牙紧咬,抱拳道:“四少爷,弟兄们这便杀向赵家?”
一众矿工、仙苗神情各异、目光灼灼,皆聚于徐敬安身上。
方才老祖重伤之言犹在耳边,若徐家失了筑基后期的顶梁柱……
后果不堪设想。
徐敬安轻拍徐铁肩头,力道沉稳,示意他稍安勿躁。
徐家短短两代便打下这偌大的家业,明里暗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仇家如过江之鲫。
今夜劫修如此猖狂,分明是要动摇军心。
毕竟流言千万,不如真刀真枪来得震慑。
其他家族见状,定会左右摇摆,落井下石。
徐敬安皱起了眉头。
家族中一定有内鬼……徐家老太爷重伤的事情明明只有族内高层才知道……
但徐敬安此刻身为矿区名义上的管理者,深知稳定军心才是第一要务。
他看向众人,朗声道:
“诸位,我已经和家主取得联系。”
“这是劫修的阴谋,目的是动摇我徐家军心,诸位不必理会,老太爷无事,年底将正常举办寿宴。”
“家主带人在药园那边和劫修做过一场,虽然损失了些灵草……但也杀了他们三个炼气后期的修士。”
“家父不日便到矿区主持大局,诸位各司其职、好生修行便是,无需担忧。”
安抚众人后,徐敬安目光落向李二牛。
这个老实的农家汉子面色惨白如纸,唇色青紫。
能捡回性命,全凭先前赐下的回春丹吊住心脉。
那毕竟是一位炼气后期修士的攻击。
“你就是李二牛吧……”
李二牛虽然憨厚,但并非不通人事。
他强撑着想行礼,一直紧绷的心神却骤然松弛,剧痛如潮涌来,李二牛眼睛一翻,当即软倒在地。
徐敬安面色不变,又取出一枚龙眼大的一枚一阶高级丹药养元丹,指运真元助其化开。
此丹乃是徐敬安的父亲所赐,三房中只有他和徐敬仪各有一枚。
这丹药虽然珍贵,但无论是从徐家收买人心的角度,还是徐敬安个人私心的角度,都不能吝惜。
徐敬安又看向徐铁,面色沉凝,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符,递给徐铁。
“铁叔,这是我的玉符,送他去丹房。”
“告诉他们,就说是我说的,一切灵草丹药记在我的账上,随后我会将我父亲的玉符也送去,一定要把人救回来!”
“是!”
……
深夜。
徐敬安开启洞府。
风尘仆仆的徐谦智快步入内。
“父亲。”徐敬安恭敬的行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名义上的父亲。
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圆脸,有些胖胖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十分和善。
“老四,矿区的事情你六叔都和我说了,有勇有谋,做的不错。”
徐敬安恭恭敬敬的给徐谦智倒了一杯灵茶,仔细地问道:
“父亲,祖父的身体……”
徐谦智眯着眼睛,轻笑道:“你觉得呢?”
“孩儿以为,若是祖父无碍,单凭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弟子,不足以让父亲浪费一颗六百年的血人参请动外公出手。”
徐谦智微微颔首,轻声赞许道:
“你如今是炼气六层,差一脚便和老七一样成为炼气后期的修士……”
“你天赋差了些,但修为却没差多少……很好,这些年你没有懈怠。”
徐谦智略一沉吟,补充道:
“矿区这边为父呆不长久,你六叔过些日子也要回去守着大河坊市,你做事稳妥,实力也够了,这里还要靠你主事,爹便和你透露一些。”
“此事只有少数人知晓,你大伯有勇无谋,亦是不知。”
“你祖父三年前便已经突破筑基后期,如今已经彻底稳固修为。”
“你们认为的那个云海宗纨绔男修乃是你二伯的私生子……自幼被你二伯送去云海宗修行。”
徐敬安的神色不免动容,声音逐渐变得低沉。
“隐藏实力、暴露弱点、借力打力……”
“爹的意思是……我徐家要灭赵?!”
……
半个月后,天光初放。
有关徐家老太爷重伤的风言风语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甚嚣尘上。
但徐赵两家的关系却更加亲密。
赵家家主频频送来疗伤丹药,言语间透露出自家和药王谷的分支有联系,能帮徐家老太爷疗伤。
不过都被家主徐谦智拒绝了,说徐老太爷并无大碍,还热情的邀请赵家的人来参加老太爷的一百岁寿宴,赵家自然无不应允。
话虽如此,但徐家老太爷却一直没露面。
一些依附于徐家的炼气家族也起了别样的心思,暗中开始接触赵家。
当然徐家这边也没拉下,托关系给徐家三爷孝敬了不少疗伤圣药。
徐家也知道他们这是两面押宝,对于这些药材来者不拒。
赵家的药材不能收,但底下小家族的孝敬却无所谓。
这反而更加坐实了徐家老太爷重伤的流言。
赵家大殿内,赵达功冷眼睨着长子:
“不过是一株五百年玉参髓,你便舍不得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