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黑市的出口处再一次安静下来了。
不过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
许是因为黑市的出口乃是一个绝大的山洞,又正逢夏季,一阵狂风猛的从燃着火把的昏暗隧道中袭来,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待到风声消散,那声音尖细的女子已然跑到了程元魁的身后,看了一眼几乎开膛破肚的年轻刀客,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随后又看了看半跪在一旁抱着他的程元魁宽慰道:“程大哥,小亨他没事吧?”
此女子口中的小亨名叫程亨,乃是程元魁唯一的儿子,因为他的妻子在生下程亨之后便因为身体大损撒手人寰了,之后程元魁也没有再娶妻。
程元魁闻言叹了一口气,但看向自己儿子的眼中却带着一丝庆幸,“伤的很重,但好在身上穿着一件银丝软甲保住了他的性命。”
“性命无忧就好。”这女人附和了一句,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一旁的许渊将二人的对话和神色看的真切,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喃喃道:“还真是有趣。”
随后朝着程元魁拔高声音说道:“现在保住了他的命又有何用?”
“我要他死,你保得住吗?”
程元魁将自己儿子交给了那声音尖细的女人,自己则是站起来直面许渊。
他看向许渊的眼中充满着怒火,显然是对刚才许渊一剑快将自己儿子给杀了的事情极为恼怒,“许渊,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独眼豹屠三我们五人为了将他缉拿归案整整花费了一年的时间,眼看近日就准备动手将其拿下,谁知道今日他居然被你给杀了!”
“而后我们想来与你交流,可还未说上一句话,你便将我儿重伤,真是好生狂妄!”
程元魁的声音掷地有声,语气之中满是愤慨和不甘,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好像真的是受了什么天大的不公一般。
许渊看着他轻笑了一声,微微抬头看天,好似在追忆,随后道:“程元魁,你的名字我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真人,不过别人都和我说你正义凌然,为人刚正不阿,眼中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有着要将整个平安县的通缉犯都抓到大狱中豪言壮语。”
说着许渊将目光看向程元魁继续说道:“以后我可要注意些了,这外面的传言啊不可轻信,谁又能想到在平安县百姓眼中的大侠竟然是一头只会嘤嘤狂吠无能的老狗呢?”
“连自己的儿子都快被我打死了,也只敢在这搬弄是非,企图用所谓的正义来压垮我。”
许渊说完又朝着其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到底是对亡妻念念不忘,还是那方面和你的为人一样都不行!”
程元魁听完脸都黑了,看着许渊的目光中好似要喷出火焰一般,“竖子!你竟敢如此辱我!”
说着程元魁就准备拔剑,但很快就被原本还扶着程亨的声音尖细的女人
给伸手拦住了,她轻声劝阻道:“程大哥,此人不简单,切莫中计被其激怒。”
程元魁闻言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险。
作为和许渊一样的银牌捉刀人,程元魁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并不是个傻子,只不过许渊先是差点一剑杀了自己的儿子,又是言语激怒,他是真的破防了。
正如他刚才和许渊说的那般,他们五人为了独眼豹屠三真的在黑市中筹划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再过一周,届时就是收网的时间。
所以在看到许渊冲进许家酒馆内杀了屠三之后,心中万分焦急,筹谋这么久,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他们心中,独眼豹屠三早已是囊中之物。
许渊杀了屠三,就和冲进自家抢劫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在许渊离开许家酒馆后,他便带着其余的四人尾随着许渊来到了黑市入口处。
其实按照他们五人的速度是远远跟不上许渊的,虽然许渊的草上飞不是以速度著称,但满级的草上飞也不是他们能够相比。
但好在许渊在临近出口时忽然就停住了。
这才让他们在许渊马上就要离开黑市时赶上了,五人埋伏在出口处,就等许渊要进入隧道时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出手,他们的本意也不是要杀了许渊。
顶多就是重伤他,然后从他的手中拿回“本就属于他们”的独眼豹屠三的人头。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许渊的实力或许真的很强大,但这种可能性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小了。
而且同为捉刀人,许渊的名字他们都知道,只不过都是昨日才知晓的。
他们都知道知名的通缉犯血刀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铜牌捉刀人设计用毒药给毒杀了,一跃成为了银牌捉刀人。
要知道在平安县中,只有十三名银牌捉刀人。
这样的消息可能在平安县中并不是什么大消息,但在他们捉刀人内部那是绝对的大消息。
平安县中的捉刀人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几乎都会大呼一声真是好运!
毕竟许渊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铜牌捉刀人,一个三流高手,还并不善毒,却毒杀了临近一流高手的血刀,一跃成为平安县十三个银牌捉刀人中的一人。
他们实在是无法接受,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能够成为银牌捉刀人的无一不是武功高强,天资卓越之人,所以他们也给许渊冠以了一个极具调侃的名号——最弱的银牌捉刀人。
平安县谁是第一银牌捉刀人他们不知道,谁是第十二个银牌捉刀人,他们也不知道,但谁是排名第十三的银牌捉刀人,在平安县的捉刀人内部已经有了一个公认的答案。
不过许渊本人并不知道这些。
也是因为有这些传闻,程元魁等人才敢在许渊独自杀了独眼豹屠三、又展示了远超他们的轻功之后还对其出手。
不过这些都在见识到许渊对程亨的那一剑之后彻底颠覆了。
因为他们发现许渊那一剑他们都挡不住!
就连程元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那一剑下全身而退。
“许老弟,刚才是我们不对,我向您道歉,刚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才对你贸然出手。”
“况且以你的武功必然能够看出刚才我们五人其实并未对你下死手,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都是江湖儿女,又同是平安县的捉刀人,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如何?”
此时的程元魁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看向许渊的表情好像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一位贤弟一般,眼中满是慈爱。
这幅模样就连身旁的女子都微微有些错愕,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劝他的那番话是不是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