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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等豪迈,何等应景!

此情此景,众人皆被刘邦即兴而作的诗歌激荡得热血沸腾。

唯有陈普,心中一凛。

这诗句可是后世被誉为“千秋气概之祖”、被伟人盛赞“气魄宏大”的《大风歌》!

历史记载,此歌乃刘邦晚年亲征平叛英布,班师途中归乡沛县,邀故旧欢饮十数日,酒酣击筑时即兴所作。

如今帝业未竟,王业将成,刘邦竟已有感而发,创作出这般绝唱?

“不知道是太史公写的有误,还是我的出现影响了历史?”

陈普有些担忧,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来说都不太妙。

不过好在,只是激发了刘邦的创作灵感,这么一点影响问题并不大。

刘邦回到大营中,再没有之前的急迫。

“给秦王一个体面吧。”

他并未下令即刻强攻咸阳,而是让张良拟一封招降信。

信成之后,需得一位能代表西征军威仪与诚意的使者,将此信送入深宫。

“此事,我去。”

陈麒主动请缨。

刘邦不愿陈麒犯险:“贤弟不可,咸阳城内局势未明,子婴虽困守孤城,难保无死士相拼,太过凶险!”

陈麒从容笑道:“兄长放心,我如今身兼西征军上将军,声望地位足以彰显诚意,子婴不会动我。”

自己知道,这位末代秦王已无战意。

刘邦听罢,方才点头同意。

陈麒独骑行至城下,守城将领听闻来者是西征军上将军陈麒。

未敢有丝毫阻拦,亲自开城迎入。

一路之上,秦兵垂头丧气,百姓夹道观望。

昔日帝都的繁华早已褪去,只剩一片萧索。

深宫之内,子婴身着素服,端坐龙椅之上,面色苍白却不失王族威仪。

他见陈麒昂首而入,目光平静无波,抬手示意:“陈将军远道而来,赐座。”

“沛公书信,请大王一阅。”

陈麒躬身行礼,将招降信呈上。

内侍接过转递,子婴展开细读,一字一句皆如重锤击心。

他静坐龙椅之上,久久未动,神色复杂难辨。

“子婴绝非庸碌之辈,史载其继位五日便诛杀赵高。可见其有勇有谋、志向远大。”

陈普感叹。

奈何生不逢时,接手的已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

兄长嬴政雄才大略,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创下不世基业。

若子婴早登帝位,或是能辅公子扶苏,以其才智,或许能让大秦国泰民安、延续国祚。

可如今,秦王朝气数已尽,内忧外患交织,纵有回天之力,也无力翻盘。

“一入皇族深似海,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惊心。”

陈普望着子婴落寞的身影,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改朝换代之际,皇族多遭株连,血流成河。日后我陈氏子孙,绝不可觊觎帝王之位。”

子婴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寡人已尽力……”

他提起御笔,手腕却微微颤抖。

这一笔落下,便意味着大秦数百年基业,自此烟消云散。

笔尖悬停片刻,子婴抬眼望向陈麒。

眼前这位将领,是攻破关中的头号大敌,是斩杀无数秦军的“兵神”,按说该是他恨之入骨的叛将。

可子婴此刻心中并无半分恼怒,

陈麒向沛公谏言“仁德入关,不伤百姓”,才让关中百姓免遭屠城之祸。

如今又是他亲送劝降书,给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成王败寇,谈何恨意呢?

子婴道:“寡人听闻陈将军乃经天纬地之奇才,今日愿闻直言,日后史书之上,会如何记载寡人?”

陈麒躬身拱手,直言不讳:

“末将斗胆猜测:史书会记:秦王子婴,在位数日,诛赵高、肃朝纲,然秦祚已尽,时运不济,终以仁德降刘邦,免生民涂炭。后世或有评曰:‘秦之亡,非子婴之过也’。”

秦之亡,非子婴之过也……

子婴凄然一笑,“罪人也罢,无力回天也罢,终究是辜负了列祖列宗。”

他闭上双眼不再犹豫,御笔落下“降”字墨汁淋漓。

书写之后子婴瘫在龙椅之上,似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大王深明大义,保全咸阳百姓,此乃千秋之功,麒告退。”

陈麒接过降书,躬身一礼,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宫殿。

一路之上,秦将士垂首恭送。

陈麒翻身上马,扬鞭疾驰出咸阳城。

黄沙漫天,夕阳如血。

陈麒立于苍茫之上,手中高举降书,朗声道:

“大秦已亡——!”

声音雄浑,穿透风沙,传遍四野。

咸阳城外,西征军将士听闻此言,欢呼声响彻云霄,绵延数里不绝。

……

公元前206年,咸阳。

秦军甲系白绫,如覆霜雪,送王出城。

子婴白衣白袍,白绫系颈,站立于白马战车之上。

迎面而来的刘邦脚踏红马战车,身着一袭炽烈红袍迎风飒飒如烈火焚天,将那片素白彻底映照。

子婴双手高举传国玉玺,躬身递到刘邦面前,全程没有对话。

这枚自卞和献玉始,经李斯刻篆、见证六王毕四海一的玉玺,此刻从秦王室掌心移交。

四十九年前,周天子亦是这般白马素车、跪拜献玺,彼时狂风大作,天地同悲;

今日渭水无声,却同样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大秦王朝,终究退出了历史舞台。

“迎关中王!”

三声迎王,传遍四野。

秦军仪仗跪拜,咸阳城门缓缓洞开。

城中百姓很识时务,夹道欢迎这个新来的君王。

“我刘季,竟有今日……”

刘邦在文武众将的簇拥下缓步前行。

这一刻,被人喊了半辈子流氓的刘邦眼睛突然一涩,一行热泪滚了下来。

是啊,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出生农民家庭排行老三的穷娃娃,那个整天无所事事、放荡不羁的少年,

那个混了个泗水亭长,见了县吏都得点头哈腰,最大的念想不过是多喝几坛好酒,多赚几个铜板,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的刘季。

二十年前,始皇帝东巡会稽,车驾仪仗绵延数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山河。

他挤在人群中仰望,脱口而出“大丈夫当如是也”,引得身旁人慌忙捂他的嘴,劝他莫要胡言。

那时的话,不过是乡野匹夫见了帝王威仪的一时感叹,如风中尘埃,连他自己都没当真。

可命运似乎和他开了玩笑,二十年后的自己,竟然真的当如是。

成了关中王,帝王将相中的王啊!

————

《史记・高祖本纪》

汉元年十月,沛公兵遂先诸侯至霸上。

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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