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眼眶湿润,拍了拍陈麒的肩膀:
“贤弟保重!为兄等你归来!”
说罢,由夏侯婴驾车飞速离去。
陈麒即刻下令:
“樊哙,带五十名士兵,在古道两侧林中燃起火把,每隔十步一支,再将空马鞍绑在树上,制造伏兵假象!”
樊哙领命而去,片刻后,古道两侧便燃起数十支火把,树影摇曳间,恍若有大军潜伏。
马蹄声如惊雷滚地,越逼越近。
钟离眜、英布率数千轻骑杀至坡道小径前,见前方仅陈麒一人勒马挺戟,立于路中。
二人皆面露惊疑,
英布怒喝出声:“陈麒!你竟敢以一己之力,拦我千军万马?”
“钟离将军、英布将军。”
陈麒端坐马背,长戟斜指地面,神色坦荡无波,“你们此番追击,是奉项王亲笔诏令,还是听范亚父私令?”
钟离眜、英布脸色骤沉,一时语塞。
项王并未下明确诏令,他们此行暗杀刘邦纯属私自行径,根本上不得台面。
陈麒见状,心中笃定,“果然不是项羽下的命令。”
既无霸王明诏,这二人便犯不着吃力不讨好,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前程。
“沛公已然远去,两位若执意要追,便上坡来吧,只是我有一言在先——”
陈麒眼中寒光乍现,声音陡然拔高:
“刀剑无眼,今夜若血流成河,他日项王问起,这笔账可算不到我陈某人头上。”
嘶……
钟离眜、英布面色铁青,陈麒这言外之意,就是你要追我便战,他陈某人会痛下死手。
到时候死伤惨重,全责在你们!
“竖子敢辱我!”
英布本就性情剽悍,哪容得这般挑衅,
当即怒喝一声,拍马便要冲上前,“今日便取你狗头!”
你要战!那便战!
老子只是谋士,但我祖宗可是战场上冲锋活下来的先登悍将!
陈普退出操纵,让祖宗上线。
“来战!”
陈麒借着帐中未尽的酒劲,腰身一挺,全身发力于手腕,长戟猛地向前一划!
凌厉的气劲划破夜空,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过线者,杀无赦!”
“杀无赦……”
怒喝如惊雷炸响,震得山谷回声激荡,经久不息。
英布骑在马上,竟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身形,这一声让他脑颅清醒了不少,此刻竟然犹豫了起来。
那陈麒素来孔武有力,酒劲之下下手更是没分寸,老子要是被他斩了怎么办?
战场之中,英布这等侯爵身份如无死战是不会被杀的。
但现在夜黑酒高,对面武德充沛,说不定真就斩侯了。
“且陈麒如果仅一人一骑,怎敢这般悍勇拦路?”
英布再看麒身后火光映照下,不知林中藏有多少伏兵。
他已有退意,只是大话都放出一时骑虎难下。
钟离昧适时劝道:“侯爷不可冒进,此人素有‘奇将’之名智勇双全,绝不可能毫无准备。”
“我等此行本无明确诏令,若是折损在此,得不偿失。”
“侯爷,我看其中有诈,撤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退缩。
英布道:“嗯……我也举得。”
他勒转马头,放下狠话:“营中尚有要务处理,本侯今日暂且饶你!他日疆场相见,必取你首级!”
“撤!”钟离眜咬牙下令。
楚军轻骑阵型有序,如潮水般退去,坡上古道恢复平静。
陈麒望着远处楚军退去的方向,长舒一口气,冷汗才顺着脊背滑落。
刚才那一瞬间,但凡钟离眜、英布有一人胆子再大些,
或是项羽下了明确的追杀诏令,今日自己和刘邦都难逃一劫。
“麒哥!你可太神了!”樊哙从林中大步走出,咋舌道,“仅凭一人一戟,喝退数千大军,俺樊哙服你!”
“速归!”
陈麒没有多言,下令回军霸上。
与刘邦汇合后,来不及过多寒暄,
陈麒直言:“项羽此人多疑,今日不杀兄长,难保明日反复,且其入咸阳必掀起劫难,兄长当早撤出是非之地。”
刘邦连连称善,丝毫没有留恋关中王封地,连夜收拾细软。
带着手下兄弟,主力兵马行军赶回砀郡。
三日后,四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城,浩浩荡荡涌入咸阳。
曾让始皇帝俯瞰天下的帝都,如今尽在项羽眼底。
从薛县会盟到巨鹿破秦,从殷墟受降至函谷破关,无数次浴血厮杀,无数回生死一线,终于让他站在了这权力的顶点。
想到叔父项梁的死,还有楚人受到的屈辱。
霸王的眼睛,被西北的风沙吹红了。
下一刻,仇恨便让他恢复了冷峻。
蜀山兀,阿房出,看着眼前恢弘无比的宫殿,项羽付之一炬。
烈焰腾空而起,昔日象征着秦廷威严的宫殿,转瞬沦为火海。
霸王的怒火并未平息。
一道道旨意接踵而下,带着血腥的戾气:
“屠城,劫掠。”
秦王子婴身着素服,匍匐在项羽马前,额头触地,颤抖着哀求:
“霸王!臣愿引颈受戮,只求保全宗室以及一城百姓……”
“懦弱的人啊,你不该当王。”
项羽觉得这个王,实在太软弱了。
当年他敢对着始皇帝喊出“彼可取而代之”,
是因为嬴政让他真真正正感觉到了鲸吞天下的霸气。
而眼前这子婴,只懂屈膝求饶,与王者不符,令人不齿。
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子婴的头颅滚落在地。
为了断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般仇恨的根源,项羽下令血洗秦廷。
皇室宗亲无一幸免,秦朝老将旧臣尽数伏诛。
咸阳城内哭声震天,血流成河。
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三日,昔日繁华帝都化为一片焦土,无数无辜百姓惨死在刀剑之下。
此时,谋士韩生冒着烈焰前来劝阻。
他穿过一片狼藉的街巷,跪在项羽面前,恳切道:
“大王!关中地势险要,沃野千里,秦之所以能并吞六国,正因其坐拥这块宝地。
“如今您占据关中,若在此建都,居高临下威慑四方诸侯,必能雄霸天下,成就万世基业!”
这番话字字珠玑,既点明了关中的地利优势,又规划了称霸天下的蓝图,堪称睿智之举。
可项羽却摇了摇头,“叶落归根,孤此番成就大业,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没人看见,有什么意思?”
韩生闻言,连连叹息,脸上满是失望。
走出营门时,这位谋士忍不住仰天大笑:
“世人都说楚人沐猴而冠,徒有其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项羽怒不可遏,令人架起了一口大油锅,将韩生丢了进去。
紧接着,他想到了楚怀王。
“写信给熊心,灭秦之功仰仗于孤,孤欲取关中王,如何?”
熊心回信,只有二字:
“如约。”
……
砀郡。
这是楚怀王给武安侯刘邦的封地,名正言顺的地盘,
刘邦听从张良建议,暂时在此囤兵修整,以待时机。
在闻听项羽做的一系列暴行之后,刘邦没有指责一句话。
只是派人将沛县的自己及众兄弟家眷,接到封地之中。
其中,便有陈麒的妻子吴柔。
“天下会暂时安稳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是十八路诸侯大乱,楚汉相争兵戈再起。”
“祖宗啊,你可一定要在此时留下血脉,咱们陈家都依仗您老了。”
陈普给陈麒留下暗示,然后为了避嫌下线。
再次上线,祖奶奶已经怀孕。
“希望要是个男孩!”
陈普心中暗自祈祷,倒不是自己重男轻女。
而是古代的封建制度,更适合男子展露头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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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
人或说项王曰:“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
项王见秦宫室皆以烧残破,又心怀思欲东归,曰: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说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
项王闻之,烹说者。
《史记・项羽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