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汉军军营。
刘邦面色沉肃,立于高台之上,
“彭城一败,折损诸侯、陷我亲眷,联军大败,这一切……皆是寡人之过!”
他正在众将士面前,反省自己。
尽管已经过了好多天,但是只要一想起彭城之败,自己灰溜溜地逃跑这件事。
尤其是念及陈麒为护自己和儿子身中霸王一箭、险些殒命,刘邦便心如刀绞。
是以,他特地开了这场军事会议。
一是检讨自己,把彭城战败的责任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让大家不用担心受责备。
二就是给将士们打气,稳定军心。
第三么,就是抛出了一个大奖赏。
“凡能为大汉建功立业、击破楚军者,寡人愿将函谷关以东的地盘尽数拿出作为封赏,封侯赐地,绝不食言!”
此言一出,帐内先是一阵死寂,随即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函谷关以东如今尽在项羽与诸侯手中,汉王这话,听着倒像画饼充饥。
况且如今敌强我弱,封地这不跟说着玩一样么?
刘邦早已料到众人反应,当即朗声道:
“昔年先入关中者为王,寡人当年不过一介亭长,尚且能从暴秦手中夺得关中!今日项羽虽强,难道比当年的大秦更难撼动?天下事,未可知也!”
话音落,全军上下将士都激动无比。
是啊!
项羽纵是霸王,现在看着兵强马壮又如何呢?
汉王以前不是一样,从强大的秦军手里成功打到了关中!
获得了王位!
封侯赐地、封妻荫子,这可是男人毕生追求的极致荣耀!
“我等誓死追随汉王!”
帐内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汉军士气大振。
……
回到大帐后,刘邦赶忙召集文臣武将商议接下来事宜。
张良手持羽扇,轻摇间气度雍容,开口赞道:
“大王今日当众揽责、以重赏激军心,能有如此气量,他日必然君临天下”
刘邦听得心头舒畅,脸上却仍挂着愁容,叹道:
“子房过誉了,如今寡人亲自坐镇,前线尚且防线摇摇欲坠,这仗难打啊!”
说到这里,他长叹口气:“要是贤弟在就好了……”
“太傅乃天下一等一的奇才,智计无双、勇冠三军。”
张良缓缓摇头,叹息道:“但如今正是养伤的关键时候,大王切不可再扰他静养。”
“那是自然……”
刘邦沉闷应了一声,自己虽然很担心陈麒,但是实在拉不下脸上门看望。
自己在彭城做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兄弟……
他还没想好,如何和贤弟开口。
张良继续道:“不过大王无需忧虑,臣愿为大王推荐三人。若能将此三人用好,何愁项羽不破、天下不定?”
刘邦顿时精神一振,“子房快说!是哪三位贤才?”
张良道:“韩信、彭越、英布。”
刘邦闻言眉头紧锁,面露难色:“韩信、彭越二人倒好说,只是这九江王英布……”
“他是霸王心腹爱将,对项羽忠心耿耿,怎会轻易倒戈?”
张良笑道:“英布虽曾是项羽死党,却早已心生嫌隙。昔日项羽攻打齐国,征召英布出兵,他却称病推脱,仅派数千老弱敷衍。”
“大王兵发彭城之时,英布坐拥九江重兵,未曾出一兵一卒相助项羽。二人之间的裂痕,已然深可见矣。”
“如今正是趁虚而入、说降英布的最佳时机。”
“言之有理!”
刘邦顿时如拨云见日,便要一一依计照办。
他先传旨,派曹参给韩信送去调遣文书,令他速率大军驰援荥阳。
曹参摇头道,“韩大将军已经在路上了!”
刘邦惊得一愣,“子房刚提出此计,韩信怎会如此神速?况且他先前攻打废丘,章平坚守不出,僵持多日未能破城,怎会突然脱身?”
“回大王,太傅早在三日前,便已给韩大将军送去了调令,还附上了破废丘之计,大将军由此快速攻克脱身。”
曹参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但内心已经是震撼无比,
陈麒身在洛阳养伤,却依旧洞悉全局、未雨绸缪。
我们这位太傅大人,到底是什么神仙啊!?
“贤弟……竟早有安排?”
刘邦怔在原地,转头与张良对视,两人眼中皆写满震惊与敬佩。
片刻后,刘邦重整心神,看向众臣:“九江王英布之事,便派郦食其前去劝降吧。”
张良摇头道:“英布早年受黥刑、沦为刑徒,后聚众为盗,最是鄙夷酸腐儒生,郦食其此去必难成事。臣举荐一人,可当此任。”
刘邦急问:“何人?”
“校尉吴勉,愿往九江,说降英布!”
帐下末尾,一名少年郎昂首阔步走出。
“你?”
刘邦抬眼打量,见这少年不过弱冠之年,心中顿时犯了嘀咕。
说降英布这等凶险差事,既要应对项羽心腹的猜忌,又要化解九江军的敌意,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
且办不好激怒了英布,这不是给自己树敌吗?
这等大任怎敢放心交给一个毛头小子?
他当即摆手:“你年纪尚轻,此事非同小可,退下吧。”
“大王且慢!”
张良适时开口,羽扇轻摇间笑意更深,“此人是陈太傅举荐。”
贤弟竟然连这个都谋划好了?
还安排了人!
刘邦闻言,眼神一亮。
“好!好!”
他再看吴勉时,只觉这小子沉稳有度,少年英才,自己是越看越喜欢,
先前的疑虑已然烟消云散,当即大手一挥,
“准允!吴勉暂代特使一职。”
“务必说降英布!所需物资、人手,尽可从军中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