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幽深,石壁渗着湿冷的水汽,鼠蚁窸窣之声在阴暗角落此起彼伏。
唯有一支火把在铁架上摇曳,将两道拉得狭长的人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明灭不定。
宋清渊的手,此刻正轻按在任我行的丹田要穴之上。
一股诡异绝伦的吸力自他掌心勃发,并非吸星大法那般霸道张扬,强行攫取,反而更似幽泉暗流,无声无息,却透着彻骨的阴寒。
任我行浑身猛地一颤,只觉自己苦修数十载,精纯雄浑的内力,竟如江河决堤,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透过那要穴,源源不绝地汇入宋清渊的体内。
他须发皆张,双目圆瞪,眼中尽是滔天的怒火与惊骇,欲要张口怒骂,却发现连喉头肌肉都似被那无形的幽寒之力冻结,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之音。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身功力流失时,全身经脉近乎哀鸣声响,四肢百骸的力量飞速消退,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与虚弱感迅速蔓延。
他拼命催动残存内力,意图反抗,那真气却如泥牛入海,触到宋清渊掌心便消失无踪,反而加剧了流失的速度。
这位昔日叱咤江湖,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魔教枭雄,此刻竟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难以做到,只能眼睁睁,感受着那曾让他傲视群伦的力量,一点点,一丝丝,离体而去,不留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漫长如岁。
那恐怖的吸力戛然而止。
任我行顿感周身一空,仿佛被抽去了全部的筋骨,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颓然瘫坐于冰冷污秽的地面。
此刻的他,形容枯槁,面色蜡黄,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眸也变得黯淡浑浊,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普通老者。
然而,肉身的虚弱远不及他内心震撼之万一。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眼前气息愈发渊深、面容隐在火光阴影下的宋清渊,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甚至感到荒谬的念头如惊雷般炸响:
这……这绝非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霸道酷烈,异种真气入体,必有反噬之险,修炼者无不如履薄冰。
可他……他气息绵长平和,圆融一体,竟无半分真气冲突之象!
那卷《吸星大法》的秘籍,是他半月前落入此子手中的。
区区半月!
仅仅十五个日夜!
此子非但未曾走火入魔,竟似已彻底勘破了吸星大法的精髓,并取其神髓,另辟蹊径,创出了这门更为诡异、更为彻底,且似乎……完全规避了那困扰历代修炼者致命隐患的全新神功!
“九幽噬元诀……”任我行喃喃低语,这名字带着地狱般的寒意。
他一生自诩武学奇才,于武道一途见识广博,此刻却只觉得半生认知都被彻底颠覆。
恐怖,难以理解,匪夷所思!
一丝苦涩与难以言喻的惊悸最终爬满了他的心头,化作一声无声的呐喊:
妖孽……此子当真妖孽!
【吸取任我行一身功力,让其沦为废人,一定程度改变其命运轨迹,获得1000本源点!】
【本源点:1150】
恰可提升轻功修为。
加点!
升级!
【耗1000本源点提升《浮光掠影》……】
【破境功成!】
【浮光掠影:小成(0/1500)】
天道书页面气象一新:
【浮光掠影:小成(0/1500)】
【无相金身:大成(0/1200)】
【惊雷剑诀:圆满(tax)】
【九幽噬魂诀:小成(0/2000)】
【本源点:150】
再度囊中羞涩!宋清渊心下暗叹。
如今他已成“日光”之徒,连“月光”都算不上。
转瞬即穷。
然其修为实力,却是有目共睹地精进。
感受最深的,莫过于西湖四友与田伯光。
此五人联手与宋清渊切磋,初时仅需一人,便可与这位副教主打得有来有往。
随后需得二人联手,再渐增至五人齐上,方能勉强与之周旋。
可如今,纵使五人合力,也接不住这位副教主三招之威,皆是一照面便尽数败北。
一招都难以招架!
……
……
光阴荏苒,十载匆匆。
黑木崖顶,演武场。
青石广场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冷硬光泽,两道身影倏忽交错,气劲交击之声密如急雨,却又在刹那间归于沉寂,唯闻崖边风声呼啸,见证着这场惊世之战。
东方白一袭红衣,身形如鬼似魅,飘忽难测。
她手中并无兵刃,只以指代针,指尖缭绕着数道肉眼难辨的绣花针,银芒闪烁间,带着洞穿金石的锋锐之气。
葵花宝典的极速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身形一动,便化出十数道残影,自四面八方笼罩宋清渊,针劲破空,发出“咻咻”凄厉锐响,直欲撕裂耳膜。
宋清渊面色沉静,眸中精光流转。
他长剑轻振,剑身陡然爆发出沉闷雷鸣。
惊雷剑诀!
剑光不再是刺目亮白,反带着暗紫电蟒缠绕剑身,每一剑刺出,皆挟轰隆闷雷之声,势大力沉,以拙破巧,将漫天银针气劲强行震散、荡开。
面对东方白那匪夷所思的身法,宋清渊足下步法变幻,身形如烟——“浮光掠影”!
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于间不容发之际,在那密不透风的针影缝隙中穿梭腾挪,每每于看似必死之局中险险避开。
偶有漏网的针劲或掌风袭体,宋清渊周身便泛起一层淡金微光……“无相金身”!
那护体罡气圆融坚韧,针劲击于其上,只激起圈圈涟漪,发出“噗噗”闷响,却难越雷池半步。
最令东方白目光微凝的,是宋清渊那深藏不露的吞噬之力。
几次掌指相交,她竟觉自身那精纯炽烈的葵花真气,隐隐有一丝不受控制,欲要脱体而出,流入对方经脉之中,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阴寒与诡异。
“九幽噬元诀”虽未全力施为,然其威力已不言自明。
东方白长啸一声,身法再快三分,红衣几欲化作一片燃烧的流火,指风更疾、更密,如天河倒泻。
宋清渊则是雷剑护体,身若浮光,金身不破,偶以噬元暗藏,将攻来劲力或化解,或牵引,或吞噬。
二人以快打快,以强碰强,转眼间已交换数百招。
剑气雷音与针芒破空之声交织,身影如龙腾凤舞,气劲四溢,卷起满地尘埃,却又在逼近对方核心时被更强力量压下。
倏然,二人心有灵犀,同时向后飘退数丈,稳稳落地。
东方白周身流转的红光缓缓收敛,宋清渊剑上雷光与身上金芒亦悄然隐去。广场上激荡的杀气顷刻消散,只余风过山崖的呜咽。
“取酒来!”东方白朗声道。
未几,两坛烈酒奉上。二人于演武场边石凳落座,拍开泥封,浓郁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宋清渊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酒液,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息,望着对面容颜俊美近乎妖异的东方白,由衷叹道:
“东方,你当真妖孽!我嘛,算是……走了捷径。
而你,是凭真才实学修炼至此,佩服!”
东方白执酒坛的手微顿,秀眉轻挑,眸中掠过一丝真切疑惑:“开挂?此言何解?”
宋清渊莞尔,以袖拭去唇角酒渍:“便是……取了巧,行了方便之门。”
东方白闻言,先是微怔,随即恍然,她举起酒坛,与宋清渊手中酒坛轻轻相碰,发出清越声响。
二人目光交汇,皆见彼此眼中那份立于武道之巅的自信,与得遇对手和知音的酣畅,不由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继而,同时仰首,烈酒酣畅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