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荷早上到特务机关后,第一时间就到了清水德茂的办公室报告。
“清水课长,我的内线得到情报,陈文东完全倒向了共产党……”
清水德茂不以为然地说:“他如果不倒向共产党,又怎么赢得共产党的信任呢?”
田中高木早就将陈文东的计划告诉了他,先真正赢得共产党的信任,再挖出特务机关的共产党,最后将上海地下党和浙江过来的共产党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邵景荷诧异地说:“你知道他的事?”
清水德茂说道:“是的,他的行为,得到了田中高木的许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陈文东学乖了,知道提前报备,就算失败,也不会陷入被动。
马一峰之所以会被抓进宪兵队,最大的原因是一意孤行,没得到日本人的许可。
他虽然也不喜欢陈文东的行为,但只要他能抓到真正的共产党,清水德茂也能接受他的越界。
当然,这有个前提,他得抓到真正的共产党。
如果像马一峰一样,既没找到证据,还有包庇共产党之嫌,那陈文东将自行承担后果。
邵景荷苦笑着说:“我的内线,现在成了他的交通员。”
如果陈文东提前报备了,说明这次他很成功,共产党相信了他的鬼话。
清水德茂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嘛,说明共产党对他完全信任了。”
“其实,我的内线早就打入了共产党内部,何必再费这么大的心思,让陈文东做重复的事呢?”
“陈文东怀疑,特务机关还有个共产党。他这次要以浙江共产党投诚人员孟季良为诱饵,把这个共产党挖出来。”
“他有怀疑对象么?”
清水德茂淡淡地说:“没找到真正的共产党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你。陈文东的行动,直接受宪兵队特高课指挥,你就不用插手了。”
陈文东也一直没说怀疑谁,但他断定,特务机关一定有共产党。
如果陈文东告诉他,怀疑的是冯实复,清水德茂肯定会否认他的计划。
清水德茂对冯实复的信任,越过了邵景荷。
回到办公室后,邵景荷给江海关总务科打了个电话:“实复,有时间过来一趟么?”
“我马上过来。”
冯实复对邵景荷的指示执行得很到位,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密探队。
“实复,这次陈文东提前向田中课长汇报过,他这个密探,直接受特高课指挥。”
邵景荷的语气很酸,自己的手下做什么事,竟然不向自己汇报,他当然很不舒服。
冯实复问:“清水课长的态度呢?”
“只要陈文东能挖出特务机关的共产党,清水课长还是支持的。”
邵景荷很无奈,清水德茂忽略了他的感受,令他很不舒服。
上次清水德茂打了他一记耳光,这次,好像又打了一次无形的耳光。
“如果特务机关根本没有共产党呢?或者说,他根本就找不到这个共产党呢?清水课长还会支持他么?”
“那陈文东就完蛋了。”
邵景荷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要不要破坏陈文东的计划呢?
哪怕特务机关真有共产党,也不能让陈文东找出来。
否则,特务机关还要他这个密探队长干什么?
此时,邵景荷和冯实复心照不宣,组成了联盟,一起破坏陈文东的计划。
“陈文东的计划,不向我这个队附报告也就罢了,连你这个队长也不放在眼里,实在有点说过不去。”
邵景荷冷哼道:“哼,他的计划成功的话也就罢了,要是失败了,他会比马一峰还惨。”
几天之后,周剑南向陈文东传达了一个“好消息”:
“陈文东同志,因为你的提醒,浙东支委的同志,切断了孟季良的所有联络,同志们都安全转到了苏北,上级提出表扬。”
陈文东问:“所有同志都安排转移了么?”
他很意外,浙东的共产党,怎么能安全转移了呢?不应该在上海被截留么?
周剑南说道:“浙东支委的负责人,还在迎接最后一批党员。这次浙江支委的损失很大,所有到上海的同志,一个都不能再出事了。上级决定,既然日本人对叛徒孟季良保护得很严,为了你的安全,就不要再打探他的下落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孟季良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我会暗中查找孟季良的,一旦找到他的下落,就会标出暗号。”
陈文东听到了两个重要的词汇:“负责人”、“最后一批党员”。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让浙东的共产党都成功转移到苏北,孟季良就没有了作用,他的计划也将无疾而终。
周剑南走后,陈文东迅速与田中高木见了面,向他报告了地下党的最新进展。
“浙东的共产党大部分转移到了苏北?”
田中高木很不满,浙江的日本宪兵队,抓了相当一部分的共产党,可上海宪兵队,有孟季良协助,却一个浙江共产党都没抓到。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上海地下党正是得到陈文东提供的情报,这才切断了与孟季良的所有联络,导致孟季良没有发挥任命作用。
“他们的负责人还在上海,准备迎接最后一批共产党。田中课长,这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交通站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的交通线。陈先生,你既然取得了地下党的信任,为什么一点有价值的情报也提供不了呢?”
“我只负责向地下党提供情报,为了调动他们,最多只能提供一些假情报。”
田中高木不满地问:“其实,浙江那边的共产党,就算全部转移到了苏北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找到特务机关的共产党了吗?”
“这个……,他不行动,也没办法找到他的破绽。”
“陈先生,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陈文东说道:“田中课长,孟季良被保护得太好了,他已经没办法找到浙江的共产党了,能不能请他与我合作演一场戏,找出特务机关的共产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