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吾脸上的神情，意味深长。
他和那些师兄师姐们不一样，脸上可以有丰富的表情，与伍院长一般无二。
看起来，就好像还活着似的。
这应该跟实力有关。
“孩子，你可知道，你在咱们这戊辰学院内，在第几梯队？”
他没有说要让陈钰做什么，而是从旁侧提醒。
“我观察了你几天，你修行只用灵晶，而且身上携带不多。”
“你知道吗，咱们学院内其他学生，修炼时可是有阵法加持，相当于时时刻刻都在注射无副作用的灵液。”
“你没有钱，也没有势力，是靠自己考进来的，这也就是说，你不能如其他学生一样，背后有金丹存在帮忙洗筋伐髓，褪去修炼杂毒。”
他言语之中，尽是怜悯：“娃娃诶，如果我不帮你，你一辈子最多筑基六七层，便是顶天了。”
筑基六七层，那已经是张顺天的实力，而张顺天能够在黄城市里建立偌大的基业。
可在方吾眼中，那是可怜的，是没有未来的，是卑贱的。
陈钰自然也不甘心以那为终点。
“师伯，还请直说。”
他一拜不起，卑微到了极致，可依旧没有提前答应。
陈钰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够谨慎的。”
方吾冷笑了一下：“你既然不答应那我不说了。”
他声音转变得极快，不耐烦的对陈钰说道：
“滚滚滚，戊辰五院，总书库在灵修学院内，你去自学戊辰灵经吧。”
前后反差之大，让人难以适应，以为遇见的是两个人。
话落刹那，方吾师伯就忽然消散了，也不再提其他的东西。
陈钰深吸一口气，并未起身，而是等方吾师伯离开约摸几分钟后才直起腰来。
他眼中依旧空洞的漆黑，藏下所有的情绪，所有在来到无戊辰学院之前的美好，在这段时间一点点被撕碎。
他按照方吾师伯的话，再次跨越数十里的距离，从这山底前往灵修院，寻找书库。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跟他说戊辰学院有这东西。
灵修学院，就跟凌晨的魂修学院一样瑰丽，有源源不绝从山顶流下去的瀑布，也有建立在半空的楼阁。
陈钰找到了那建立在一座山顶的金属体，是一座四方形的巨大建筑，只有一道大门可以进入。
通体都是超高分合金材料打造，就是贫铀弹都打不穿。
是由人类最高的智慧结晶凝聚而成。
但即便是这样的科技，门口依旧有一个年迈的老人守着。
这老人盘膝而坐，四周跟着几个相貌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后辈。
他向前几步，发现书库大门紧闭，自己进不去。
他试探看向那老人，却又不敢开口，只能静静的等待。
一天，两天，三天……
老人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其周围的修士也没有睁眼。
他们应该是吃了炼气丹这样的宝物。
一直到第六天的时候，陈钰依旧没有等到老人醒来，倒是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陈钰！”
姜孜孜眼中洋溢着惊喜的光芒：“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眼中全是欣喜：“你跑哪里去了？我找遍了灵体器丹四院，就是没有找到你，还以为你没考上呢。”
姜孜孜是又惊又喜，能够在这里看到认识的人，真是太好了！
而且，陈钰算得上是她在高中玩得最熟的同学了。
“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陈钰笑了笑，打量眼前这个少女。
世间的一切肮脏并未落在她的身上，她是那样的明媚，活泼。
姜孜孜嘿嘿笑着：“我电话被我爹换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麻烦，对了，你站在门口干嘛？”
“进不去。”
陈钰摇头：“我在等那位前辈醒来给我开门。”
“不是吧？你老师没给你通行证？”
姜孜孜眉头一皱，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察觉到陈钰是考进来的。
“算了，我带你进去。”
她拉起陈钰的手，快步走向大门。
原本封闭得严丝合缝的大门，在姜孜孜靠近之后自动打开，认出了她的身份。
陈钰这才得以进入这偌大的书库当中。
书库四四方方，分为四个大部分，灵体器丹。
至于魂修院的东西，这里并没有记载。
魂院好像被大家遗忘，又像是被忌讳。
姜孜孜大大方方的领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就是我要你考进来的原因，这里有着人类从修仙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珍贵书籍。”
她抽出角落一本不起眼的杂记：“这本，是第一个金丹小仙人的修炼心得，只有六十甲子学院有拓本。”
她塞回去，又拿出另外一本看上去廉价的纸质书籍：“当初人类摸索炼丹的时候，这本书提供了重要参考价值。”
六十甲子学院内，有着整个人类文明的智慧结晶，可追本溯源，这是外人想都不敢想的宝物。
陈钰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自觉的走到书库的深处。
这里有一排排落满了灰尘的书籍。
姜孜孜见状，对陈钰赶紧说道：
“你别看这些，这些都是人类最开始修炼时的功法术数，错漏一大堆，我建议你挑最近的，越靠近门口，越是符合咱们人体修炼。”
她爹跟她说过这些东西，如今用来提醒陈钰。
“你别想着也许最早的功法威力大，有奇效。我跟你讲，就算你背会了，没有师父教你引导炼气，你也修不成功，风险很大的。”
她喋喋不休，在此时成为了陈钰的指路导师。
陈钰微微侧头，端详姜孜孜。
“你看我干嘛？”
姜孜孜大方的回盯着他的眼睛：“你第一次来书库，不挑点好的？”
“没什么。”
陈钰摇头甩去脑海里的杂念，他真挚道：“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帮助，我必定竭力而为。”
“拽这些干嘛，咱们是同学。我还要早恋你呢。”
姜孜孜以笑容掩饰眼底的不自然。
在书库上不限制时间的，你要是愿意，全背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些都是死知识，真正的好东西都掌握在各老师手里。
夜晚的时候，陈钰在书库遇到了同自己一起考进来的同学。
周无花。
她似乎很急，雷厉风行的进来，快速找到一本书就拿出纸笔抄录。
因为不允许用手机拍摄，所以这是最正确的方法。
抄了五六页，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点时间，她就风风火火的掐着时间跑出去。
“周无花！”
陈钰叫住她：“你怎么这么急？”
周无花的脚步停顿，回头看了一眼陈钰。
那眼神，仿佛是死在寒潭深处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