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凌霄殿内,混沌道韵流转的核心。
李恪的真身缓缓站起。盘坐百年的道躯每一寸肌骨,似乎都蕴含着一方演化中的星辰世界。他目光扫过剧烈波动、遍布裂痕的星穹阵盘,掠过三处战场传来的惨烈映像,最终定格在护界大阵映射出的、那道由骨蚩魔魂溃散前射出的、深烙于空间深层脉络的“蚀日印记”上。那印记如同附骨之疽,正缓慢而坚定地污染着界壁的防护层。
被动防守,此界永无宁日。唯有斩断祸根,方可争得一线喘息生机。百年静坐积蓄的道源之力在此刻轰然运转,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攻!
“此界安危,暂托尔等。”平静却蕴藏无限决断的声音,穿透时空,烙印在凌虚子、玄真子、裴行等所有关键人物神魂深处。没有多余嘱托,一切信任尽付无言。
嗡——!
李恪抬步。脚下并非坚实殿砖,而是一片骤然塌陷、旋转的漆黑漩涡!那不是空间裂隙,而是他以自身磅礴道源强行开辟的、通往那印记源头未知坐标的单向门户!漩涡内,不再是界内宇宙熟悉的法则与能量流,而是翻滚汹涌、足以撕裂顶级灵宝的混沌乱流!扭曲的法则丝线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鞭索,混乱的空间碎片比最锋利的飞剑还要致命!
李恪的身影瞬息被那漩涡吞没。
肉身进入混沌乱流的一刹那,足以压塌世界的磅礴压力骤然降临!混乱的风暴裹挟着破碎的星辰残骸、湮灭的法则碎片、以及诡异的五色“虚渊煞雷”,如同磨盘般碾磨冲刷他的道体!比魔音更狂暴的时空噪音冲击着他的神魂!
李恪周身,灰蒙蒙的混沌道纹猛然亮起,形成一层看似稀薄却坚韧无比的“道源甲胄”。甲胄之上,无数细微的混沌漩涡流转生灭,或吞或斥,或化或引,将大部分致命冲击卸开、导引,甚至强行转化为滋养自身的点滴道源。强横的不死道体在剧烈颤抖中硬抗着足以瞬间毁灭天人后期修士的冲刷,骨骼被压迫发出龙吟般的震鸣,体表肌肤在道纹保护下依旧被撕裂出无数细密的血痕,金中蕴紫的血珠刚刚渗出便被混沌能量蒸发湮灭。
他的速度在乱流中骤然减缓,却始终稳定如一柄开天巨剑,牢牢锁定着坐标印记的方位,披荆斩棘般前进!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空间都因他的道源碰撞而迸发刺目的光焰,生生在无序中劈开一条狭窄的、燃烧着混沌火焰的通道。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是万载,前方无尽的混乱与扭曲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被污浊能量层层包裹的、散发着强烈排斥气息的光点——坐标尽头!
“破!”
李恪眼中混沌神光暴涨!双手一合,指尖凝聚出一道尺许长短、纯粹由压缩到极致的毁灭道则凝聚成的无形“道源开界锋”!锋芒对着那污浊光点,悍然刺去!
嗤啦——!!!
仿佛热刀切牛油,又似撕裂一整张坚韧无比的空间巨膜!
无比刺耳的爆鸣在意识深处炸开!
眼前混沌乱流骤然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巨力猛地排开!一片前所未有的、狂暴而陌生的天地景象,强行塞入李恪的眼帘和感知!
天,高远无极,呈现一种压抑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铅灰色。无数庞大到遮天蔽日的悬浮山岳和岛屿碎片,被巨大不知名的藤蔓缠绕,如同被遗弃的洪荒战场残骸,缓慢地漂浮在罡风肆虐的铅云之上。大地的引力比大唐强横十倍不止!空气中不再是精纯的天地元气,而是掺杂着狂躁、灼热、阴冷等多种极端属性的狂暴灵气流!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滚烫的钢砂和碎冰,未经转化的灵气充满了破坏性,足以瞬间撕裂低阶修士的经脉!
就在前方目力所及的尽头,一座极其巨大、通体由黑沉沉的未知金属构筑的巨城,如同沉默的洪荒巨兽匍匐在血色平原之上。城墙高耸入云,无数狰狞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金属表面蠕动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法域威压!即便相隔极远,那股威压依旧如同沉重的大山,轰然砸在李恪身上!法则的力量!此界基础的、坚固的、冰冷无情的规则之力!对他这个外来者充满了赤裸裸的排斥与恶意!
这里,便是玄界!一个更高层次、也更残酷无数倍的世界!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了李恪的心头。道源开界锋撕裂的通道口正急速弥合,来自大唐世界的气息飞速消逝。
就在他心神刚被这陌生巨界景象冲击的瞬间!
甚至都未曾彻底稳住穿透界壁后略显虚浮的道身!
头顶那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之上,毫无征兆地——
滋啦!!!
一道粗如殿柱、纯粹的毁灭性紫黑色雷霆,撕裂铅云与空间,带着毁灭万物的终极审判意志,精准无比地朝着李恪的头顶百会穴贯落而下!这雷霆的速度超越了思维,其蕴含的湮灭气息让周遭狂暴的灵气都瞬间蒸腾湮灭!
伴随雷霆而来的,是一个宏大、冷漠、宛如天道律令般、在方圆万里虚空中震荡回响的意志,充满了对蝼蚁的轻蔑与碾杀的理所当然:
“下界秽浊蝼蚁,也敢擅闯玄天圣土?!”
“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