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程让和徐非非。
嘴上稍微缓和了一下，但是仍然嘟嘟囔囔的：
“又来了个漂亮的，光漂亮不会唱也没用啊。”
接着气呼呼地跟刘彬彬吐槽：
“我真的是，为了挣你这400块钱，我头都大了。一个个要气息没气息，要音准没音准，在这儿录45分钟拍屁股走了，我得连夜修音修一晚上你知道哇？”
刘彬彬赶忙上去，往李磊手里塞了五张红票子：
“哎呀，什么400块500块的，这回这个唱得好。”
“这不是钱的事，你知道哇？”
李磊撇撇嘴，把500块揣兜里：
“你就说里边正录着的这个，长得是挺好看，还说自己是爱好者，光爱了，她也不好啊。”
程让伸着脑袋往玻璃窗内看了一眼。
一张俊美如仙的精致面庞，带着监听耳机，闭着眼睛，满脸陶醉地忘情歌唱。
唱的正是前一阵在迎新晚会上翻车，出了大洋相的《爱的供养》。
唱歌的自然也是当时的肇事司机——冉静。
李磊一脸嫌弃：
“听见了吧，就这，你说我要修多久？修得比杨蜜本人还离谱呢。”
刘彬彬尴尬地把程让推出去：
“这不我寻思着有这资源，我也赚点生活费吗？结果冉静也找来了，她说晚会那天，她是被人做局了，导致发挥不稳，你说这不扯犊子吗，自己唱不好，非说环境影响她。
非要来录一首，说是要澄清一下，让大家看看自己真实的实力。”
徐非非玩味地看着程让，她能看不见那天冉静的眼神？这俩人怕是有什么故事吧：
“嘻嘻，你是不是挺惊喜啊，哪儿都能碰见熟人，缘分啊。”
程让一点没谦虚：
“蜜蜂都喜欢追着鲜花，没办法。”
“呸，你算什么鲜花，臭大粪。”
“那你是苍蝇咯？”
“呸呸呸，你真恶心。”
“你先恶心我的。”
程让一点亏也不吃，继续恶心了一句，
“你那漂亮室友你怎么没叫着？”
“真把自己当鲜花了？人家才不乐意来呢好吧！”
徐非非说谎了，于芷晴听说徐非非今天要出门，还特意问了问她是不是到程让那儿上班，她也要跟着来。徐非非找了个借口，说是出去办事，没带上于芷晴。
终于结束了煎熬，冉静心满意足地从棚里出来：
“老师，我觉得我发挥地还行，当然个别音准可能差了一点，我昨晚上没休息好，那就拜托老师了，应该不会太麻烦吧？”
李磊皮笑肉不笑的：
“不麻烦，呵呵，呵呵呵。”
冉静一扭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程让与徐非非。
登时就明白了他两个是来干什么的，总不会是来逛街的吧？
一股屈辱感腾地窜上心头。
干什么呀，这是？
怎么就跟我杠上了？
追着杀是吗？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程让也不是记仇的人，他和徐非非一起向冉静礼貌地点头示意。
冉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缓缓向门外走去。
李磊身心俱疲：
“你们两位谁唱啊？准备录了在婚礼假唱的？”
冉静在门外，隐约听见婚礼两字，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么快？
程让你真畜生啊，这徐非非才上大一呢不是？也就十八九岁吧？
冉静还想继续听一听，程让屁股一撅，把虚掩的门怼上了，棚里隔音很好，一句也听不见了。
程让闻到空气里浓浓的烟味，看了一眼桌上堆满烟屁股的烟灰缸，于是递上一根芙蓉王，李磊瞥了一眼，没有接，而是掏出自己卷的一盒纸烟卷：
“抽烟，我不和别人抽一样的。”
刘彬彬打着圆场：
“艺术家，都有自己的小怪癖。”
程让没多纠结，笑了笑，递上一个U盘：
“我们准备发行一首原创歌曲，这是伴奏。”
李磊一口大回环过肺，吐出一条烟龙，呛得徐非非直捂鼻子，他叹口气：
“你们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真的是心累啊。一开始想的挺好，彬彬给我拓展几个客源，我挣点外快，同时也算支持一下爱好者们。
结果，来的个个都说自己是爱好者，也有原创歌曲的，就是没有一个能唱准的，我一个就得修一宿。你看我这黑眼眶熬的。”
刘彬彬向争辩什么，被程让拦住：
“那就辛苦老师了，开始吧。”
徐非非强忍着烟味，进入到玻璃窗后的录音棚。
还好录音棚里是独立的通风系统，空气清新了很多，似乎还残留着冉静身上的香味。
李磊先放了一遍伴奏，一边跟着伴奏抖腿，一边看简谱：
“你先别唱，我听听你们这伴奏，有需要改的我再给你们改改。谁让我收你们这钱了呢。”
随着伴奏响起，李磊眯缝着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斜着的身体也坐的挺直，整个人跟着伴奏有节奏地打拍子：
“嗯！？有点意思，成熟度很高啊。”
周杰伦作曲，林迈克编曲，你还想怎么改？
李磊的表情有了变化，变得有点认真起来：
“曲不错，听听人唱得怎么样啊，来，我们先试一遍，能找到进的点吗？”
作为程让给她的专属情歌，这首歌徐非非私底下不知唱了多少遍了，张嘴就来。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冉静思虑再三，没有选择走，而是偷偷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徐非非透过窗，一眼就看见了冉静，此时此刻，犹如彼时彼刻，冉静在晚会台上看见程让和林薇坐在一起一样。
但是徐非非跟冉静的心理素质可不一样，她化身娇滴滴的女王，脸上挂着宣誓胜利的笑容，歌声越发地甜了起来：
“你说你有点难追，
想让我知难而退，
礼物不需挑最贵，
只要香榭的落叶，
营造浪漫的约会，
不害怕搞砸一切，
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李磊半张着嘴，听得如痴如醉，没有一句点评或指导。
录完一遍，李磊才意犹未尽地打开麦克风对徐非非说：
“好，咱们再来一遍。”
徐非非虚心地请教：
“老师，我刚才哪里唱得不好吗？我注意一下。”
李磊摆手：
“不，没有，我就是想再听一遍，不是，咱多保几遍。”
三十来岁正是藏不住事的年龄，李磊的欣赏喜悦都挂在脸上了，他看了程让和刘彬彬一眼，全然没有了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拿起自己的卷烟：
“来，哥们，抽烟，抽我这个，劲儿大！”
徐非非再次开始演唱的时候，程让听见门口一声轻轻的呼唤：
“程让，出来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