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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一听王国光的话里全是阴阳怪气,就知道王国光误解自己的意思了,但他又转念一想,自己那句问话确实有不妥之处,所以就赶忙调整了一下的心态,开口道;

“汝观,你误解我了!”

张居正坐回了座位,端起茶壶给王国光续上了茶水。

“我的意思是不是在问你,而是两相比较,都难以抉择,是我说话的语气出了问题。”

王国光听着张居正还算诚恳的道歉,也是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开口道;

“若是叔大兄意意至此,我也再无话可说,只是新朝初开,这满朝上下,高拱的旧部还有不少,叔大兄若是此时做这折俸之事,朝堂之上恐生事端啊!”

王国光的话说的非常的在理,张居正也明白,但不这么做,就得把太仓储备不多的银子给全部用掉,到时若是边关战事再起,怕整个朝廷都无一战之力。

“再难拿也得照办拿,区区小官闹事,不足为奇,若真要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就捉拿几个带头的,该杀杀杀,该打打打,绝不姑息!”

张居正说着眼里闪过了一丝狠厉,“至于定价吗......”

沉思了一会,张居正开口道;

“就按入库时的旧例折算,再补一成现银聊作安抚。告诉他们,这是非常之时的非常之法!熬过这个年关,待新政见效,国库充盈,自当加倍补偿!”

王国光看着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张居正,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他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叔大兄已有定夺,那我照办便是,只是......”他犹豫了一下。

“这新朝初开,又恰逢新年伊始,在京各部官员本就对这次发俸期待异常,若是百官知道了,将他们欠了许久的俸禄折算成了苏木和胡椒,怕是......此法一出,谤议必如潮涌,叔大兄需有万全准备。”

听到王国光的话,张居正却冷笑了一下;

“谤议?,自从本阁入主内阁以来,谤议何曾少过,雷霆手段,方能显菩萨心肠。为了这大明江山,为了陛下亲政能有个像样的基业,些许骂名......我张居正担了便是。”

他话虽说得铿锵,但内心深处的疑虑和沉重并未减轻半分。

真正的张居正,那个能在历史长卷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张居正,他在独自面对此等困局时,是否也如自己这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他是否真有扭转乾坤、点石成金的通天手段?

而自己,只是一个深知历史轨迹却未必有同等魄力与智慧的‘后来者’,强行推动这架千疮百孔的帝国马车,会不会一个不慎,就让它在自己手中彻底倾覆?

王国光见张居正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己也不好多加打扰,就起身准备回户部赶紧准备折俸一事。

张居正也被王国光起身带起的凳子声中将飞舞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起身的王国光,也准备送他出门。

“叔大啊,民间都说这宰辅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人,可谁又能知道做一国掌舵的心酸,我王国光不才,搭了你叔大兄的顺风才坐上的这天官首座,可也不想看你叔大兄被千夫所指,背负骂名。”

王国光言辞恳切,动了真情,张居正自然也是听的出来,内心也是感动不已,随即握住了王国光的手轻声说道;

“有汝观兄此言,我张太岳足以!”

张居正的话刚说完,内阁值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禀阁老,吏部尚书杨博杨大人求见!”

张居正和王国光对视了一眼,张居正说道;

“快请!”

说起这杨博,也算是张居正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朝堂中几个真心的朋友,因为杨博之前在兵部任尚书,当时张居正刚刚入阁,被徐阶也任命为了兵部分管,当时他与杨博并无交际,两人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交好,并无太深瓜葛,本以为两人的交集可能就这样了的时候,一件事的发生,让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那就是发生在嘉靖二十九年俺答率军兵临北京城下城下,而当时的大同总兵仇鸾为了自己的乌沙,而对俺答说了那就著名的名言,‘只要你不进攻北京城,城外所有地方任你劫掠’

也是因为这句话,造就了历史上的名臣杨继盛的惨死。当时杨继盛看到城外残像,悲从心起,提笔就写,痛斥了严嵩和仇鸾的重重罪行,张居正和杨博当时虽然也不赞同仇鸾的做法,但也同样不认可杨继盛的极端,因为在他们两人看来,战争是残酷的,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杨继盛空有一腔热血而无任何用兵之才干,就在哪里大放厥词,这在当时的张居正和杨博看来,实属是书生意气。

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张居正和杨博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门开处,杨博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位久经沙场、执掌过兵部、如今又执掌吏部的老臣虽说两鬓早已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有力。他身着素服,只在腰间系了一条表示官员身份的玉带,更显肃穆。

“维约兄!”张居正说着迎了上去。“此时前来,可有要事?”

杨博拱手还礼,目光扫过一旁的王国光,微微颔首道;

“汝观兄也在!”

因为杨博此人在执掌兵部多年,早就摒弃了读书人的那套繁文礼节,所以为人敞快,直言不予。

王国光也是了然,也拱手还了一礼道;

“也是找叔大商议要事,我事已毕,就不叨扰二位了”说完就往门口走,张居正示意杨博自己坐,自己则出门将王国光送远了些,又急忙回了值房。

“维约兄,寒暄就不必了,想必能让你亲自前来的事,定是大事!”

杨博呷了一口参茶,缓缓的点了点头道;

“此事确实不小,只是,不知要从何处讲起。”

“维约兄,你我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张太岳何时见你如此扭捏!”

杨博被张居正的话一激,立马开口道;

“既如此,那我可便说了!”杨博顿了顿。

“今日早朝后,递往吏部的辞呈,就有足足十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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