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金鸡岭前,五色神光遮天蔽日,周营将士尽皆失色。任凭杨戬玄功变化,哪吒法宝齐飞,竟如雪入洪炉,尽数没入那青、黄、赤、白、黑五道通天彻地的光华之中。姜子牙手握打神鞭,眉间紧锁,眼见得玉虚门人个个束手,燃灯道人亦驾遁光退避三舍,正自惶惑间——
忽闻西方天际仙乐缥缈,异香氤氲,但见祥云万朵自空而坠,云中立一道人:面如满月,目似莲华,身披璎珞宝衣,手持一枝七宝妙树杖,树枝摇曳间,自有无限智慧光明流转。正是西方教圣人准提道人驾临。
那道人径至阵前,含笑谓孔宣曰:“道友请了。观足下五色神光,乃先天一点混沌之气分化五行本源所成,本是超脱物外之姿,何苦在此红尘杀劫中,徒惹业障?”
孔宣凤目含煞,冷声喝道:“西方道人,休得多言!此间只有兵戈,无有道理!”言未毕,脑后五色神光再起,如滔天巨浪般向准提道人刷来!这一刷,莫说金仙,便是大罗金仙也要神魂动摇,法宝尽失。
然准提道人只将手中七宝妙树轻轻一拂——并无惊天动地的轰鸣,亦无五行生克的冲撞,那曾经刷尽万法的五色神光,竟如春冰遇阳、雪浪触礁般,层层消融瓦解,化作漫天流萤也似的先天元气,四散飘零。非是以力破力,实乃以无上寂灭禅意,化尽后天争胜之心,直指本源空性。
孔宣大惊失色,欲要再催神通,却见准提道人将七宝妙树望空一掷,那树枝化作一座玲珑宝塔,塔中射出“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光明大明咒,金字如轮,旋转不休,每一转动,便有无量智慧火、般若光洒落,将孔宣周身五色神光渐渐压回体内。
“道友还不醒悟么?”准提声如狮吼,直震元神,“汝本先天精灵,合该归我西方极乐世界,作大明王护法,未来成就,岂止于此间杀劫虚名?”
孔宣被六字真言罩定,只觉浑身法力如潮水般退去,顶上现出一只巨大的孔雀元灵,羽翼华美绝伦,却挣扎不得。恍惚间,似见西方极乐世界七宝池、八功德水,无数天龙围绕,梵唱声声入耳,心中暴戾之气渐消,竟生出一丝向往。
“缘法如此,合该归我西方。”准提道人微笑,伸指一点,一道金光没入孔宣眉心。孔宣浑身剧震,眼中戾气尽化慈悲,当下拜伏于地:“愿随圣人往西方法驾。”
霎时间,孔宣周身铠甲尽褪,化作一袭宝光莹然的孔雀明王战袍,立于准提身后,宝相庄严,与先前判若两人。
而此时,冥河内世界之中——
五方帝君俱皆震动,尤其是执掌五行之力的诸位,皆感一阵心悸。西方白帝碧霄惊愕望去:“好个准提!竟以寂灭之道,强压先天五行!此等手段…”
北方黑帝琼霄疾速推演:“西方妙法,竟能转化先天本源为己用?此中玄奥,必须记录!”
中央后土娘娘叹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强如孔宣,亦逃不过圣人算计。”
冥河本尊于天道深处,目光幽深。就在准提以六字真言压制孔宣、转化其本源为佛门法力的刹那,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逸散的、最精纯的先天五行本源之力——那是准提功法转换中不可避免泄出的“边角料”。
“窃!”
冥河心念一动,内世界天道法则无声运转,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将那几缕即将消散于天地间的先天五行精粹,强行攫取过来!
虽不及孔宣本体力量的百分之一,然其质极高,乃最本源的混沌五行之气,瞬间被冥河融入内世界五行循环之中。南方火山得火精之粹,喷发得更加炽烈而有序;西方金刚山脉得金精之淬,锋芒内蕴;东方万木得木精滋养,生机勃发…整个世界五行根基,因此而更加稳固、圆满。
“善哉。”冥河低语,“西方教度人去,吾自取其实。各得其所。”
周营众人只见准提道人收了孔宣,祥云西去,皆恍如梦醒。金鸡岭阻隔已消,伐纣之路再现。然姜子牙遥望西方,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更深感天道莫测,圣人博弈之下,众生皆为棋子。而那九幽之下的目光,依旧冰冷而贪婪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下一次“收割”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