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莉菲现在满脑子都是“塔罗斯计划”。
莱茵星域虽然远离主星域数万光年，但消息并不闭塞。
宇宙中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大小事，莱茵星域就算不是第一个知道，也会是第二个知道。
但此等惊天丑闻，她此前居然从未听闻。
恐怕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件事至始至终，都没能传出埃尔法戴森球。
否则以宇宙间舆论消息传递的速度……
无论星际联盟也好，联合教廷也罢，绝不可能直到今天还安然无恙，统管着数百个星域！
“行了，该说的我说完了，干活去！”老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也去！”
“我吗？”柯莉菲抬起头。
“当然不是你，我说他呢。”老头踢了踢在凳子上闭着眼装聋的白陆绶，“赶紧做饭去！大中午了，我吃没吃不要紧，客人还没吃午饭呢。”
白陆绶叹了口气，走向厨房。
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老老实实待在了家里。
现在他只需要等着星际联盟的人来地球接他就够了。
至于别的，都与他无关了。
英兰不用说，早就给他开掉了。
至于基地应急部那边。
因为星际联盟的征调函就是基地转过来的，所以他应急抢险队员的工作，当然也没了。
科努努依旧联系不上。
不过白陆绶觉得，既然体内的魔力没什么变化，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因为需要经常操纵机甲变换姿势，以适应老爷子的维修。
所以柯莉菲如今，就住在白陆绶家的三楼。
白陆绶家共有四层，只是爷孙俩平日里只用一二层，三楼四楼也就一直闲着，如今多一个人，并不会对两人有什么影响。
反正三四楼的楼梯，都是从外面上的，不出意外，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碰面之类。
何况白陆绶早就在水底下看过了……
虽然他不是有意的。
但愿当事人永远也不要知道。
他在心里祈祷。
赋闲在家的日子，白陆绶每天会跟着老爷子学机甲维修，时不时还上机身去实践一下。
为了装得像一点，他没少挨臭骂，也没少帮倒忙。
好在机甲的主人对他很是宽容。
柯莉菲虽然不帮他说话，但也从没责怪过他。
这就很好。
令白陆绶有些意外的是，这台据老爷子说是“在全宇宙都赫赫有名”的自由机甲……
不但有当下宇宙最常见的拟态神经元系统，居然还内置有操纵档杆和全息屏幕。
白尾鹤的驾驶室里，密密麻麻的操作键、操纵杆和全息投影装置，看得他眼花缭乱。
与此前在英兰上机械操作课时，全息屏幕里的模拟机甲一模一样。
“白尾鹤”竟是一台有着双操作系统的武装机甲。
尽管最开始的几天，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但整天在一个院子里待久了，很难不熟。
所以白陆绶与柯莉菲的关系，很快摆脱了尴尬期。
现在是晚上十点。
老爷子早就睡下了。
白陆绶将凉席在天台上铺开，躺下来吹风看星星。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而且只在夏季。
令他惊讶的是，柯莉菲似乎也有相同的爱好。
区别在于，她是搬个凳子，坐在天台的西南角落。
本来白陆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正各看各的，有什么问题？
又不躺一张席子上。
但待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发誓他真不是好色，也绝对不是什么痴汉。
但柯莉菲身上就像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总是吸引他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
他开始尝试主动与柯莉菲聊天。
刚开始，他只敢扯些套近乎的话题。
比如你们星系有几颗行星，几颗卫星之类的……
这种话题，绝对能接上，然后两人绝对能聊很久。
然后他就能悄悄扯到家乡在哪里？怎么会到这？
以及那天在水底下——发生了什么。
白陆绶关心的，其实就是这一个问题而已。
柯莉菲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追杀的赫穆？
他迫切的需要知道柯莉菲对亡灵的立场。
否则到时候哪怕他去了莱茵星域，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羊入虎口。
但这一问，却炸出来个不得了的回答——
“莱茵星域一共有二百一十七个已开发的恒星系，都属于我们家族哦。”柯莉菲答得不紧不慢。
白陆绶吓了一大跳。
乖乖，两百多个太阳系？
一个家族的？
“这么多？！”
“跟星际联盟和联合教廷比起来，我们其实算小势力了……
人类已开发的两百六十个星域里，一半以上的星域都加入了星际联盟，光是核心主星域已开发恒星系就有七万多个，这还没算其他星域……”
白陆绶神情凝重，居然一时忘了顺着问下去。
柯莉菲神色忽然有些纠结，
“塔罗斯计划既然被封锁得如此严重，恐怕其中干系之大，远非你我甚至整个莱茵星域能插手的……
所以你如果之后想让莱茵星域帮你追查，甚至打探消息，我都只能说抱歉办不到。这一点上，希望你能理解。”
白陆绶点点头，虽然并没有这么想过，“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什么得寸进尺之人，不过……
你们究竟能帮到我什么程度，这我能问吗？我想心里有个底。”
柯莉菲点点头，风吹过她披散的长发，月光下，她的身影静谧而空灵。
“老先生的要求是，给你创造一个自由人的身份。离开这里，成为自由人之后，你其实想去哪都可以，我并不会阻拦。
若是哪儿都不想去，留在我们莱茵星域也无妨，我也在你家住了这么久，只要你以后不离开莱茵星域，我也能保证，让你安稳度日，衣食无忧。”
“但如果你打算离开地球之后，继续追查塔罗斯计划。那么你与星际联盟为敌是必然的……届时莱茵星域，恐怕就未必还能保得住到你了。
所以我希望你对这件事，务必要考虑清楚。”
“我知晓轻重。”
白陆绶依旧看着天上星空。
有月亮的时候，其实不怎么适合看星星，但就是这样的晚上也不多了。
他就要离开地球，宇宙里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星空。
地球的夜空，看一眼少一眼。
“不过就算我不去追查塔罗斯计划，不再招惹星际联盟和联合教廷。在成为自由人之后，我一直待在莱茵星域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这又是为什么？”柯莉菲不解地问。
关于白陆绶的档案，她早就在西北之眼的基地里看过了。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白陆绶此前签署英兰学院的《特种科申请》，首先是冲着返还学费，其次是为了奖金，再次才是开机甲。
也知道白陆绶现在已经转正，成为了应急部的正式队员——因为工资会高很多。
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
因为白陆绶家的收入，此前全靠老爷子收破烂维持，所以他一直很穷。
如今虽然开不上机甲。
但到了莱茵星域之后的衣食无忧，不也是他曾努力追求的东西吗？
她真的理解不了。
“宇宙那么大，总得到处看看吧？”白陆绶答得很敷衍。
“莱茵星域也够大了，你要是想看，也够你看上一辈子，这个理由，说不通。”
“你知道天湖座在哪儿吗？”白陆绶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