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碑高耸 第7章 龙血为引·东海的抉择

作者:宇宙劲风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11-15 19:4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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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流深处,沙层余震尚未散尽,仿佛大地仍在低语那场刚刚平息的动荡。姜照天后仍立于外海暗流之中,身形如礁石般稳固,任潮涌推搡,不退半步。她左手指节微收,掌心残留着剑柄退去的温热——那一战虽未真正交手,但剑意已出鞘三寸,足以惊动四海水脉。此刻,剑归鞘,风未止。唯有袖中那片龙鳞,持续传来细微而规律的脉动,像是远古血脉在回应某种冥冥中的召唤,又似沉睡之物正悄然睁眼。

她未再靠近龙宫,也未撤回警戒姿态。双眸如寒星,稳稳锁在那扇曾渗出金光的石门方向。那道门,曾是通往秘境的入口,如今却像一口封印了千年的古井,静默中藏匿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她知道,门后之人并未真正离去,只是选择了沉默——一种带着怒意与尊严的沉默。

天际忽裂一线光痕。

不是日出,也不是雷霆,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撕开了云幕。东南方的天空骤然翻卷,乌云如受无形之手牵引,层层堆叠成漩涡状,中央一道银白光芒垂落,宛如天启之柱。浪脊随之翻卷如刃,海面被无形之力劈开,水墙高耸,两侧对峙如山。

一道身影踏浪而来。

每一步落下,足下水花不溅,反被一股柔和却不可违逆的力道托起,仿佛整片海洋都在为他让路。他行得极稳,极慢,却又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待到近前,洋流竟自发退避三尺,形成一圈无波之域。

来人玄袍无纹,衣袍看似朴素,却隐隐流转着星辰般的微光,衣角随风展动,却不沾一滴海水,不染一丝尘俗之气。正是自由大帝柳承稷。

他落于姜照身侧,未语,只抬手轻按她肩头。这一触极短,如蜻蜓点水,却似有暖流自接触处蔓延而下,瞬间松弛了她紧绷已久的筋骨。那是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默契——无需言语,便知彼此所历之险、所负之重。

她侧首,低声道:“证据在此。”声音清冷,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藏于尾音。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那片封存影像的龙鳞,指尖微微用力,将其递至其掌心。龙鳞表面泛着幽蓝光泽,内部光影流转,如同封印了一段活的记忆。

柳承稷凝视片刻,目光沉静如深海。他缓缓伸出食指,指尖划过鳞面,画面随之展开:敖丙独坐偏殿,手中金棍静静横置膝上;他一遍遍擦拭,动作近乎虔诚,而在磨损最严重的一处,他的手指会微微一顿——那一瞬的迟滞,像是心疼,又像是恐惧。

画面结束,光影隐没。

他神色不动,却将龙鳞收入袖中,动作自然得仿佛那不只是证物,更是某种宿命的信物。随后,他转而望向龙宫方向,眼神不再温和,而是如刀锋般锐利。

“闭宫拒见?”他问,声线不高,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姜照点头,声音清晰:“传音而言,称其子已离宫,龙血无主可取。”

话音刚落,远处龙宫上方,金柱轰然震动,九根擎天巨柱齐鸣,如钟磬齐奏。紧接着,一道身影自宫顶浮现,脚踏虚空,周身缠绕着金色水汽,双目如炬,龙角泛金,威压如渊。

东海龙王沧漪现身。

他俯视而来,声音沉如海底火山喷发前的闷响:“尔以吾子私藏神器之嫌,逼迫父辈献血,是谓公义?还是强权?”

海面为之震荡,鱼群四散,珊瑚崩裂数尺。

柳承稷不答,只侧目看向姜照。

她会意,深吸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一枚玉质令牌,高举过顶。那令牌通体青灰,质地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正面刻有波涛纹路,线条流畅如活水奔流;背面则隐现女娲徽记——一只盘绕的蛇形图腾,双眼镶嵌微光晶石,仿佛随时会睁开。

她朗声道:“奉巡律敕令,执掌东海监察。定海神针属《万灵律》明禁之物,藏匿者诛,连坐族亲。若拒不交出血脉为引,即刻封锁三重水障,断气运七日。”

此言一出,天地变色。

原本环绕龙宫的十二巡卫阵——由十二尊古老石像组成的防御结界——忽然自行逆转,阵眼由内向外调转,直指宫门。水压层层叠加,空气中响起金属扭曲般的嗡鸣,仿佛整片海域正在凝聚成一只巨掌,即将合拢。

沧漪面色剧变,龙瞳收缩成针尖大小。

“你竟动用女娲旧令?”他声音颤抖,“此令早已……封存千年!”

“并未废止。”姜照打断,语气坚定如铁,“只要龙族尚居四海,便仍在律辖之内。旧约不死,新规不立;律法不灭,秩序不崩。”

两人对峙,海水无声。

浪停,风止,连远处游弋的鲸群都悄然下沉,不敢靠近。

良久,沧漪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膝前——那里并无实物,只有一道虚影静静横置:一根金棍,长约七尺,通体鎏金,顶端雕有龙首吞口,正是传说中的定海神针投影。虽未现形,但他感知得到,那物件仍在偏殿之中,未曾移走。他知道,他们已掌握实据,甚至可能已窥破更深层的秘密。

“你们要的,不只是血。”他缓缓道,声音低沉如叹息,“是要我东海低头,承认你们的新天庭,能管到龙族头上。”

柳承稷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不是承认,是顺应。旧世崩塌,五帝失位,昆仑墟冷,诸神隐退。若再无共守之规,则万物皆乱,海陆倾覆。龙族若想继续掌海,便须入序。”

“入序?”沧漪冷笑,“那我儿呢?你们查到了,为何不提拿人?”

“我们只追神器,不兴株连。”柳承稷坦然迎视,“只要你献血为引,此前之事,暂作悬案。”

“暂作?”沧漪目光锐利如刀,“何时不再是‘暂’?”

“律法不灭,但行权衡。”柳承稷道,“此刻重心在封神,不在问罪。但若拒令,便是抗律,届时连坐重启,不再宽限。”

海风静止。

远处珊瑚林边缘,一只深海鳐鱼悄然游过,翅翼扫起细沙,旋即被无形压力碾成齑粉,化作一团雾状血痕,瞬间被水流冲散。

沧漪仰头,望向那尊悬浮于海天之间的封神碑虚影。它高达千丈,碑体尚未完全凝实,但底座清晰可见四字金文:四海归流。每一笔划都牵引着天地气机,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在向此汇聚。

他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规则成型前的最后一道门槛。

龙族避世千年,自认超脱三界之外,不属天庭管辖,不受人间律法约束。可如今,新神界以律为骨,以血为引,步步逼近。他们不再靠武力争霸,而是以秩序重构天下。

他闭眼,再睁时,已有决断。

“好。”他沉声说,“我献血。但有一言——”

“请讲。”

“此血非降,而是盟约之始。从今日起,龙族愿与新天庭共立规矩,但不受私裁,不任摆布。若有违此约,天地共弃。”

柳承稷颔首:“允。”

话音落地,沧漪抬手,五指成爪,猛然划过左角根部。

一声脆响,龙角崩裂寸许,金色血液喷涌而出,炽烈如熔金。然而还未落地,便已被术法凝成一道光流,笔直升腾,直射天际。那血光穿破海面,冲入云层,最终没入封神碑雏形底部。

刹那间,碑身震颤。

原本混沌的石质表面,自底端开始浮现出一道蜿蜒纹路——龙形。鳞片分明,脊骨隆起,首尾盘绕,似在沉眠中苏醒。金光顺着纹路流动,一圈又一圈,如同血脉贯通,生命复苏。

柳承稷伸手抚碑,低声:“龙血为引,四海归心。”

姜照站在他身后,看着那道龙纹缓缓成型,心中竟升起一丝异样。她不动声色,却察觉那热度并非来自自身法力,而是……与碑中龙纹产生了某种共鸣。仿佛那碑不只是死物,而是在汲取记忆,在唤醒什么。

她未及细察,忽听柳承稷道:“收令。”

她收回令牌,十二巡卫阵缓缓停转,水障解除。龙宫四周压力消散,洋流恢复自然流向,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沧漪站在金柱上,龙角伤口已被术法封住,但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最后看了眼封神碑的方向,眼中复杂难辨——有不甘,有愤怒,也有……一丝释然。随即转身走入宫门。厚重石扉闭合,不留一丝缝隙,仿佛将整个时代关在了里面。

海面归寂。

柳承稷召来云辇,立于其上。云气翻涌,霞光铺道,一辆由纯白祥云织就的车驾缓缓成形,轮辙不触水面,却留下淡淡涟漪。

姜照随之登临,两人并肩而立,未语,只望着那尊仍悬浮半空的碑影。龙纹光辉渐稳,仿佛已扎根于天地之间,成为新的坐标。

云辇启动,向西徐行。

途中,姜照忽然察觉袖中龙鳞热度未退,反而愈发灼烫,几乎烫伤肌肤。她悄悄取出,发现鳞面影像竟自行变化——不再是敖丙持棍的画面,而是一段陌生场景:

深海沟壑底部,一方石台矗立,四周尽是黑色岩壁,水流浑浊。台上插着半截断裂的黑色长戟,戟身缠绕铁链,锈迹斑斑,链端深深沉入岩层,仿佛镇压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更诡异的是,那戟刃之上,竟浮现出一只模糊的眼影,似睁非睁,似在凝视外界。

她皱眉,正欲细看,柳承稷忽然回头。

“怎么了?”

她摇头:“无事。”

话音刚落,龙鳞光芒一闪,影像消失,恢复原状。

她将其重新收入袖中,抬头望向前方。泰山轮廓已在云雾中隐约可见,巍峨如初,却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云辇穿行于气流之间,速度渐快。

她的左手无意识抚过剑柄,却发现剑脊纹路再次发热,比先前更甚。她垂眸,看见一缕极细的金丝,正从指缝间缓缓渗出,滴落在云辇边缘,瞬间蒸发,不留痕迹。

她没有说话。

柳承稷望着远方,神情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唯有那封神碑的龙纹仍在发光,一明一暗,如同呼吸,如同心跳,如同某个沉睡已久的存在,正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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