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死 第2章 我们,那么相像

作者:无厌D书生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15 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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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初三文岂和邓云客是如何初次见面,怎么互相寒暄的,就像那时说的一样,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起码从初三毕业开始就没再记得,不然也不忍刻意编排。

记不得同为入班前十的两个人是何时开始作为了同桌,也不记得这次同桌经历是不是唯一的一次,它存在了多久?只是依稀清楚是在市工人文化宫的预科班,那时还是明面上的初二暑假,学校借辅导机构还魂,校外偷办补习班差点被调皮的学生举报。

记不得初一月考还是年级五十名的文岂怎么在初三跻身年级前十的,就像记不得为何之前会吊儿郎当碌碌无为,永远坚强地吊车尾,仅作为小班前十便心满意足的。那样疯狂试探着所谓尖子生下限的文岂,是何时成功逆袭到初三几乎一年没掉出年级前十的程度?

记不得为了完成这样的逆袭从哪一个夜晚开始的努力,开始真正认真学习到后半夜,听完火车站传来的午夜钟声也不睡。童年结束之后他又一次对学习抱有热情,并且还可以六点早起,在回头时总会羡慕渴求的青春期挥霍身材拔高的黄金时期,去上学。

同样记不得的是,明明一个是从小放浪形骸,好不容易开始缄默封闭,有了点成熟的少年样子;一个却总是跳脱外向,在初三年级还能一边玩世不恭一边考到年级前二十的天才形象,怎么却会私下里保持着那样真挚的友谊?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友情真的可以出现得蛮不讲理?还是说令人刻骨铭心,久久难以忘怀的关系,注定是要改变结为朋友的双方呢?

记不得的事情从那年之后有了太多太多,就像很多还可以记得的细节也变得搞不明白了起来。

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两人后知后觉。明明毕业照上还能够看清两个人分立男生最前排两端时的筋类皮似,那相仿的棱角,一样的青春洋溢却又桀骜不驯,却居然没能在文化宫某个初逢的清晨认出彼此的相像。文岂是脸盲,邓云客不强甚至预科班期间一次语文课后,小高莫名其妙地把文岂叫到办公室严厉批评他上课时看课外书,居然也只是被他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课堂上这么猖狂,课外读物直接放到桌面上,甚至都不知道带一本语文书当做僚机,邓云客真的不是脑残么?

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文岂痛定思痛。小学酷爱诗词和奥数,心甘情愿放弃了所有的闲暇时间只是为了多背一首诗歌,或者是用算式推导鸡兔同笼问题解法的逻辑,而不喜欢简单地使用方程解题的那种生活不是已经厌弃了么?初一被身为全校唯一一个硕士文凭英语教师的娜姐从音标讲起的授课方式勾起的英语学习兴趣,那种拼命背诵音标语法单词的耐性不是也耗竭了么?中学新增添了那么多门考试课,理科的物理,文科的政治历史,甚至初三还多了一门化学,不是已经找不到自己前进的方向了么?为什么突然懂事了?

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深夜无法入眠。明明白天早已写完作业,重点初中年级五十名的排名也未必就会考不上市一高,回到家里之后不是应该和初一初二一样看看网文,整理一下书包而后上床等待睡意降临么?再有心情好像也就是刷几部动漫了吧?怎么就会突然开始自觉地把练习册向后多做几页再几页才能入睡,就像小时候发奋钻研奥数题那样?彼时每天总能和他前后脚到班的邓云客是不是也会那样?一腔热血付诸枯燥的学业,两个人,到底是谁改变了谁?

最最搞不懂的却是想想也是理所应当的两个人交游。虽然后来文岂和邓云客一起去买烤面筋解馋时总会被误认为是兄弟,文岂也总是以此来调戏邓逼,邓云客嘴上从来不服但是心底其实早已接受;虽然文岂或许是因为身处青春期却天天熬夜,也可能是因为挑食不运动导致个头不高,还算热爱运动的邓云客,不知为何却也一样,在两人唯一合照的初中毕业合影里,和文岂一排;而且不知是两个人谁先做的决定,初三那一年之前从来不报补习班的文岂开始参加了数学、化学以及“尖子生训练营”等多个补习班,而作为资深学神的邓云客也恰好都在。

但是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明明稀松平常么?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文岂跟自己较劲,初三入学前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嬉戏无度,就从初三一年不要跟人讲话开始。要把全部身心投入中招备考,哪怕是因此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也定要把成绩冲到稳进一高清北班的水平;明明刚发现邓云客和自己兴趣相投的时候,文岂还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对谁例外,初三一生只有一次,考上一高清北班是自己唯一的目标,交友啊结伴啊之类的行为只会徒费精力,两人结伴固然行稳致远,一人独行才能让文岂走得更快。当时还只是试探着接近的;明明开始熟悉也不过是互相交流数学学习,文岂用大禹治水为自己开脱,说是堵不如疏,可——还是义无反顾地结识了邓云客。这才有了文岂对初三生活的留心,才有了日后的日渐改变,更重要的是,这才有了这本不知确切题材和立意主题的怪书。

后来老妈回忆说文岂当时的年龄和状态好像是青春期叛逆。

只不过一般人叛逆是跟别人较真,只有文岂习惯于和自己较真。逼着自己改变,变得在该用功学习的年龄果断杀死过去那个聒噪跳脱不知轻重的自己,逼着自己即使不明所以也要坚定不移地为了那个不知来路、不定意义、不见模样的所谓未来拼尽全力。

选择虽然偏激,而且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其实全没必要,但是为表心志立此誓言,倒也符合文岂一贯宽人严己的脾气。反正都是自己的事。

然鹅对自己再严文岂还是放纵自己结交了邓云客。

这就是第二件没有想到的事情,文岂居然会因为谁而放弃原则。

预科班刚开始的时候,大概是正式开学前半个月,学校偷偷摸摸通知说要“提前开学”之时,文岂本身是内心抗拒的。曾经凭借着数学天赋、语文文采叱咤小学校园,成绩名列前茅而闻名全校数百小学生的文岂,向来是不屑于参加一切补习班的。因为他始终坚信学习只是自己的事,只要自己肯下功夫就没问题。好在经历了初一初二年级排名暴跌50名的打击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宁死不屈的一根筋了。也许是因为自知已经没有资格了罢。

语文老师小高,一个身高一米六的“世外高人”,同时也是初三九五班班主任。按照惯例,在预科班开课的第一天依照入班成绩把全班学习层次进行了初步划分。当时班里似乎一共有八十人,整好可以明面上划分为排名前四十的“希望生”和排名后四十的“后进生”。而且即使是预订为市一高苗子的希望生里,隐隐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所幸,常规压轴出场的文岂一入班便险险得以入围前十,和几乎是入班第一的邓云客同样处于学习成绩食物链的顶端。这也是为何开学伊始两人便能成为同桌的关键原因。

分到一起的两个人第一天说没说话?是不是互相做了自我介绍?记不得了。

反正最开始的文岂对邓云客应该是有点佩服的。

毕竟是全班第一,邓云客的入班成绩连文岂也不得不啧啧称赞,当然这不包括英语科目的单科成绩,数学成绩可能也不十分出奇。但是因为分班成绩加上了物理,所以邓云客的天生全能文岂不得不服。

佩服之中自然还少不了几分不屑。这种人人艳羡,班里广泛流传说是玩出好成绩的角色,在初中之前从来都是只有自己的。初中之后自己没有了似乎理所应当的绝好成绩,“怪胎”这个称号已经两年没听人提起过了,但是身为S小曾经六年一遇的绝世神童,文岂自然清楚能留给别人这般印象所需要的天才程度。

但让文岂有些不屑的却是,邓云客下课十分钟几乎从不离开座位,只会一言不发猛力刷数学题;语文课上虽然从不听课,但是他无论语文课还是自习课都会拿出四大名著,或者是各类课外读物,埋头苦读的拼命三郎嘴脸似乎只有自己这个同桌才能看到。这种人前玩耍,人后下工的心机boy行为是他最不齿的。想文岂小时候从来都是高调地闹市读书。

一个是惊才绝艳还知道努力用功的全班前三,另一个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还看淡了一切浮云的青年仲永,这样的两个人按理说不相互鄙视都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但也正是如此出人意料的发展,才会引人这般历久弥新地怀恋不是么?

后来的文岂才知道,邓云客真的是毫无心机。因为好像即使是邓云客那异乎常人的优秀本身,也只有文岂自己注意到了而已。

若干年之后的一次交流,文岂才记起来峰子也是自己的初三同学。

而他甚至不知道邓云客毕业时是年级第一。

初三的文岂极其沉默寡言,现在想来,近乎于是自闭。当然文岂的心理不存在任何问题,但是那一年他确实是把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了学业之上,在初三其时成熟到不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回首原来初三才是人生最大的分水岭。

初一初二的文岂是一个闲人并且极度调皮话多,他喜欢用毫无意义的一时兴起打扰别人的学习,尤其是文静的女生,却不曾真正觉得好玩。那时的文岂或许是还没有跳脱小学轻松幼稚的躯壳,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心理,其实暗变。

依然记得小时候的文岂其实还是挺皮的,在男生里几乎一直是“领导者”角色。因为成绩不错,当班里的女生们合伙指责班里的男生们在自习课上调皮捣乱,扰乱课堂秩序的时候,文岂是唯一一个有资历站出来,指责班长私自换位,带头和闺蜜交头接耳才是混乱之源。虽然实际上这不过是文岂的强词夺理,但是却也遏制了女生们公然徇私偏向的嚣张气焰。那正是初一初二时候的事情,对此,班里最火筛的贱孩和小米从来是赞赏有加。那时的同桌周侠好像甚至会为文岂摇旗呐喊。

可是初一毕竟是文岂英语奠定基础的阶段,如果不是真正地有志于学业,小学英语渣的一批的他怎么会在最关键的年级耐下心苦背语法音标?所以虽然在年级不过是五十名的排名,在班里文岂还总是前十的尖子生。

至于更早的小学时候,文岂倒不会如此出风头。原因主要有两,一则小学时候的大家相处普遍愉快,男生女生都是玩成一片,虽然S小女生们的成绩普遍秒出男生一条街,倒是从不存在男生被女生们群起相向的事情;二则么,文岂小学时候,S小莫名其妙的男生极度式微,说好听些是男生里文岂最为出众,说直白点其实能跟年级前十那些女生们一较高下的,几乎也就只有文岂自己罢了。

所以像是初一班长那样有资格针对文岂的女生也不多。

那时候的文岂还是众多热衷玩耍孩子中的一员,只不过别的孩子玩闹起来没有节制,只有文岂是先完成作业再玩耍,并且极度自律,放松时间结束立马回归学习状态认真看书。

初三那一年的文岂却是完全不同。

说起来或许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文岂初三第一天开始,就是严格把所有心思放在学习上,不但不跟女生说话,连男生也是几乎都爱答不理,在学校甚至遇见老师都不会问好。

各科老师把这个情况反复向文岂爸妈反映了多次,言辞恳切地说孩子这样对心理成长弊大于利,奈何彼时的文岂进入了青春叛逆期,爸妈的劝导收效甚微。加之文岂专心学习之下收益甚大,学习成绩平稳而又卓越,老师们也不好锱铢毕较。

只是对邓云客不一样。

有一点很确定,文岂被大家时常提及的“Poker Face”从不曾在邓云客面前展现。或许是一看到邓逼那张逗比似的面孔文岂就忍不住笑,也或许是其他什么难以解释的缘故,反正两人相处时还是相当放浪形骸,毫无套路的。

但是即使如此,连初三同班的峰子后来都说起,根本不知道他和邓云客的关系如何。因此文岂终于明白,不是邓云客把所有的功夫都投入了不令人注意的努力学习,努力效仿网络爽文“扮猪吃老虎”,而是初三的家都太过专注,最多关心一下全班第一的成绩和年级排名,而根本不会注意其为了那份成绩付出的艰苦努力。

毕竟是大家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物竞天择的残酷,就算是沉浸于自己的积重难返,也没人再想关注他人的事半功倍。

泾渭分明,劳燕分飞。初三之后,生活和“学习”将会永不再是同义词。

可以想见,许多人会对此种论调疑惑重重:初三都能说尽心学习的话,无数人费心讴歌,极度怀缅,不辞其间苦痛都愿意重头再来的高三又算什么呢?恕小生直言,高三生确实更加尽心尽力地对待“学习”,但那是因为他们早已在初三就做出选择,誓将学业进行到底。高三生已将学习视为了本职工作,所以他们才有自己的额外生活,以及更多更有趣的故事。可是初三,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生第一道重大分水岭,尽管直接决定了所有人的日后发展方向,却因为彼时的教育制度给人高压,从而竟无人记述。

所以邓云客和文岂一样都是从不使用心机对待学习,只是两人被称为“天才”的时间点不同罢了、

清楚地记得,那年暑假从预科班开始到开学前一天,小城居然也反常地不曾下过一滴雨。所以没有什么雨天里一起撑伞顺路结伴回家,进而两人熟识的老套桥段;文岂和邓云客都不喜欢什么挥汗如雨的运动,邓云客的身高同样打不起篮球,而那时的文岂甚至还不会骑单车。所以也没有绿茵场的志趣相投,或者回家路上的追赶嬉戏;邓云客倒是不学好,未满十八岁竟然已经沾染上了沉迷虚拟世界的陋习,可惜彼时的文岂虽然不堪,但也早已过了小学三年级对网络世界的新鲜劲,小学毕业之前便已经戒掉了网瘾。所以邓云客沉迷各种网咖的时候,文岂从来不会奉陪。因此对于那个初识的预科班,能记得的只有蔚蓝的天空,是那种没受过太多雾霾侵扰的水样的蓝天,关于文化宫的记忆简洁地只有蝉鸣不吵,熏风浮躁。

再有也就是新天地的美食街离文化宫真的好近,街上卖的烤面筋都是格外好吃,没有辜负小城中原美食城的称号。

把新鲜出炉的烤面筋分给了邓云客一串,文岂一边说着:“别急慢慢吃,吃完爸爸再给你买”,一边回味着刚才摊主把自己二人认作兄弟时心里的得意和满足。肯定是把我当成哥哥了,文岂心中一直如此暗忖。

再有就是预科班附近居然还有那么多或明或暗的网络中心,可能是因为学校本来就是租补习班的教室,中学生聚集自然少不了网吧。而这一点吸引了邓云客几乎是天天中午不午休都会泡在里面,往往还得文岂下午两点之前赶到文化宫,然后趁还有几分钟上课把他揪回去,一段时间下来,邓云客连哪个网吧配置好,价格低都门清;

再有也就是前面已经提到过的那次误会。

一次语文课上,兴致勃勃口若悬河讲了大半堂课的小高,突然扫视班里,发现坐在第一排的邓云客桌子上翻开的不是初中三年任何一个学期的语文课本,于是下课后把文岂叫到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一顿。

这件事不存在任何必然的逻辑关系,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是因为两个人是同桌;再有的话,也就是第一次冥冥中发现两个人的相像,居然是共同的数学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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