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1980年,一名名叫刘桂仙的妇女,已经开了四九城第一家私营餐馆。
但那间饭馆蕴含的ZZ意义更多一些。
一晃三年过去,四九城的私营餐馆虽然也零星开张几家,但依旧少得可怜。
听到家门口有了私营饭馆儿,买卖还挺不错,吴所谓心弦一动。
郭永浩跟他是宿敌,自诩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吴所谓的人。
用他的话说,只要吴所谓一撅屁股,他就能知道丫是要窜稀,还是要便秘。
此时,见对方神色微动,郭永浩立刻嗤笑:“想什么呢?甭做梦了。
你爸爸不可能让你抛开纺织厂的工位,跑出去开饭馆儿的。”
“那如果停薪留职呢?”张飞扬蓦然开口。
“什么是停薪留职?”吴所谓和郭永浩看向他。
张飞扬长叹一口气,告诉二人,今年六月十一日,也就是二十天之前,国家已经发布《劳动人事部、国家经委关于企业职工要求“停薪留职”问题的通知》,里面提出了“停薪留职”的概念。
第二天的报纸上,就刊登了这则消息。现在一些效益不好的国企,已经有人班里停薪留职。
科普结束又是一叹气:“你们俩都是工人,居然还没有我一学生知道的多。”
“我们知道那个干嘛啊?我们是工人阶级,只需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其他的,厂里自会安排好。”吴所谓大咧咧地嚷嚷。
郭永浩将所有的菜都摆好,想去咬二锅头的瓶盖。
“哎哎哎,我来!”张飞扬连忙制止。
看着他开瓶盖,郭永浩感叹:“我们啊,从不看报纸。”
“看那玩意儿干嘛啊?”吴所谓也点头,又装似无意地询问:“对了大飞,红梅姐最近怎么老在家?”
张飞扬是觉得离婚没什么的,但这毕竟是大姐的私事,对方不说,他也无意越俎代庖。
三两句话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又说了几句感谢两位兄弟这两天的帮助。
“大谓的调料,还有耗子的自行车,都帮了我大忙。”
“小意思!不过有一说一,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买卖?赚钱不?”郭永浩眼冒绿光。
“还成,也是辛苦钱。”
“等你赚钱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郭永浩调笑。
“别开玩笑,纺织厂可是大国营,福利多好啊,生老病死,全都有人管了。”张飞扬夹了一口粉皮入口。
别说,芥末的辛辣,粉皮的滑溜相得益彰。
这吴所谓虽然年轻,厨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狗屁大国营。”郭永浩哼笑,“我啊,早就看明白了,这就是昨日黄花,也就是那些老工人看不明白,还当个宝。”
“明日黄花。”张飞扬更正。
“明日?”
“是明日。”
“好吧,你念书多,我不跟你犟。”
“啥玩意儿黄花不黄花的?我今儿的菜里头没搁黄花菜啊!”吴所谓挠头。
“你知道个屁!没文化,真可怕!”郭永浩将自己刚才说错的词汇抛之脑后,转而攻击吴所谓。
两人你来我去的斗嘴,不亦乐乎。
张飞扬看着郭永浩,陷入沉思,上辈子此人是大杂院第一个下海的。
丫的第一桶金来的也很蹊跷,简单来说就是,1984年下半年,此人下乡路过酒厂,发现那里的酒糟堆积如山。
这厮灵机一动,就贿赂了门房,每天用自行车偷偷拉一些,弄到乡下售卖。
酒糟在城里是垃圾,在乡下却是喂猪的好东西。
小猪吃了酒糟,就跟狗吃了屎一样,长得飞快。
郭永浩就靠着这个小赚一笔,又拿着这笔钱当本金,开始学人玩儿走私,倒腾电子产品。
待到1988年左右,已经是万元户。
如果这厮以后能走正道,说不定也能成为企业家。
只可惜,这厮捞偏门习惯了,选择了倒卖国库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踩了坑,被人黑吃黑,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郭永浩这样的绝对不是个例。
他们走私电子产品,香烟,甚至其他的偏门层出不穷,发财吗?当然发财。可在这个不禁枪,车匪路霸频繁的时代,想赚这份钱,其实是将脑袋拴在了裤腰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后世不少人都幻想如果穿越,通过偏门赚取第一桶金,走上人生巅峰。
实际上,能成功的从来都是少数,能从偏门成功的,更是少之又少。
遍地黄金不假,可有些有毒,有些要命。
郭永浩跟吴所谓斗完嘴,一扭头,发现张飞扬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顿时一阵恶寒;
“兄弟,你这么看我干嘛?哥哥可不是脆皮鸭的。”
张飞扬恨不得咬他一口:“去你大爷!!你乐意老子还嫌弃你肉太老塞牙呢!喝酒!”
两人碰杯,郭永浩又问起建国哥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不见踪影。
这尼玛的又是一个不能回答的……
张飞扬无语,要不说吴所谓和郭永浩是卧龙凤雏呢,你问一个不能回答的,我就紧随其后,也问一个,主打一个不能吃亏。
他又是三言两句糊弄过去,开始劝酒。
既然说话忌讳多,还是喝酒好,都在酒里了!
三人吃喝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三人两瓶二锅头,喝的一个个脚下拌蒜。
张飞扬建议两人要不请人捎个假,休息一下午。
吴所谓和郭永浩齐刷刷摇头。
吴所谓说:“不耽误……喝酒怎么会耽误上班儿呢?完全不耽误。”
“没错儿,我爸爸一个月三十天,至少有十五天都是醉醺醺上班儿的,不也没事儿吗?”郭永浩附和。
两人互相搀扶着,出门上班。
张飞扬回到家午睡,再次起床,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晚上才出去卖货,他就见缝插针地拿出高一的课本开始复习。
上辈子他的学习其实不错,可毕竟几十年过去,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已经忘的差不多。
这次他是一定要参加高考的,还有一年,留给自己的时间还算充裕。
张老太帮着孙子煮上茶叶蛋,从窗户看到二孙子在学习,就沏上一杯高碎,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将水放在桌上,看到孙子被汗水洇湿的白衬衫,又随手拿了蒲扇一下一下,慢悠悠地在张飞扬背后扇着。
张飞扬朝她扬眉笑了笑,又低头继续奋斗。
屋外,阳光正盛,蝉鸣不止,闹的人心焦,张飞扬却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