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发出,并没有完,黍接着写了一封书信。
这是写给涉婧的,把涉步辞世经过说了,强调涉步至死不忘南征,黍想要弥补涉步的遗憾,想要与捷报一起送出,才没有及时给她写信。
最后,提到涉步的尸身如何处置,需要涉婧拿主意。
涉步是秦始皇信重的大将,他的死亡影响很大,如何处理他的尸体,是就地掩埋,还是要运回咸阳举行盛大的葬礼,需要秦始皇决断。
当然,秦始皇也需要听取涉婧这些亲人的意思。故,黍给涉婧写信,告知她,由她决断。
写好信后,又以象郡郡尉的名义,写了一道命令,要象郡立时抽调一批官吏前来,协助他治理征服之地。
征服,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如何治理就成了最大的问题。这事,不能靠军队,还是得靠官吏。而黍目下身边没有官吏,只能从象郡抽调了。
命令写好,用检盖住,再用胶泥封住,盖上郡尉印信。
派人与写给涉婧的书信一道,快马加鞭,送去临尘。
忙完这些,黍在王宫里擂鼓聚将,厉承祈齐他们立时赶来。
黍跪坐在精美的帅案后面,左手按在日南剑剑柄上,目光炯炯,打量起众将。
厉承祈他们跪坐在两侧,每人面前都有一张精美的短案,这些与黍的帅案一样,都是王宫里的用具。
“经过我们不懈努力,终于灭掉了雒越。”黍开始训话:“这一战,打了整整十年。十年啊,陛下灭六国也才用如此长时间。平定百越之战,历时如此之长,是大秦继灭西戎后用时最长的一战。”
秦人从秦地附庸崛起,经过六百余年的征战厮杀,打的仗无数。耗时最长的就是平西戎之战,历时近两百年。
其次,就是平定百越这一战了。
秦始皇灭六国,总共也才用时十年。
“在这十年间,大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将士战死,国尉殉国。”黍脸色沉痛,接着训话:“此战胜利,来之不易,大秦能否化雒越之地为己用,收服百姓之心,就要看后面的治理了。”
征服,不过是开始。
接下来,就要看治理。
若是治理得不好的话,征服就没有意义,到手的胜利迟早会葬送。
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蒙古帝国、帖木儿帝国……这些历史上著名的帝国,征服大量土地,最终分崩离析了。
就在于,他们的活动仅仅停留在征服上,以为征服了就完事了。
却是不知,征服只是开始,需要治理好,把所有的征服之地熔为一炉,化为一体。
历史上,真正做到此点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华帝国。
这就是祖龙的伟大之处。
“治理之前,还得做一件事,那就是掠地。”黍接着道:“我们占领了越裳城,灭了雒越,然还有不少地方未被占领。这需要及时占领,不然迟则生变。”
“大善!”众将深以为然。
不能仅仅占领越裳城,必须要把雒越所有的主要城市全部占领了。
“当然,占领不仅仅是为了占领,还要为治理打下基础。”黍又道:“众将听令!”
刷!
众将齐刷刷站起身来,昂头挺胸,战意高炽。
“良,你文武全才,既能打仗,又会理政,我命你率领湄公河北岸大营的士卒,立时出发,占领湄公河以北地区。”黍看着良,下达军令。
良文武全才,既能打仗,又有不错的行政才能,让他主持占领湄公河北岸地区,非常合适。因为,此次占领,不是单纯的占领,而是要为接下来的治理做准备。
“诺!”良欣然领命。
“厉。”黍又下令:“你率领你部兵马,赶去九德部,全面占领。”
“诺。”厉大声领命。
“承,你率领你部兵马,赶去日南部,全面占领。”黍又下达命令。
“诺。”承领命。
黍一道又道的命令下达,众将皆有任务。
下达完军令,黍站起身来,左手按在日南剑剑柄上,脸一沉,声调转高,喝道:“你们都听清了:不得违背军律!不得妄杀!不得奸淫!不得……敢有违者,斩!”
“诺!”黍一口说了好多军律严禁的事情,众将心中凛然,不敢不遵命。
“自古以来,生乱不是在战争中,而是在战后,军纪败坏,激起民变,最终葬送所有的成果。”黍目光如剑,扫视众将:“在你们离开前,再背诵一次第一军律。”
“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
“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故兵者,所以诛暴乱禁不义也。”
“兵之所以加者,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士大夫不离其官府,由其武议在于一人,故兵不血刃而天下亲焉。”
众将从黍的严厉目光中,感受到凌厉的杀机,知晓他要动真的,无不是心中凛然,异口同声的背诵起秦军第一军律。
每个秦卒从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诵这条军律,要求必须牢记,不能乱杀。
敢乱杀滥杀者,有诛。
等到众将背完,黍要他们离去,率军去占领。
“把府库图书搬来。”等到众将离开后,黍给甘下令。
甘接到命令后,带人把雒越的府库图书搬了来,摆放在屋里,跟座山似的,不是木牍就是木简,多得很。
“你去军中挑一批识字的人前来。”黍又对甘下令。
甘领命而去。
黍拿起这些竹简木牍,认真观看起来,这是记载府库的,也就是税收方面的。
看完一块,又拿起一块。
正看着,甘带着一群识字的士卒到来,向黍见礼。
黍摆手,要士卒免礼,对他们道:“大秦已经灭了雒越,接下来就是治理事宜。想要治理得好,需要了解雒越的国情、口众、府库诸般事宜。这些东西,都在这些文书里面了,你们分门别类整理出来。”
“敢告郡尉:您有令,我等自当遵行。然行军打仗,我们在行,做这等刀笔吏之事,实在是不行。”有士卒苦着脸求饶。
他们都是粗人,打仗没问题,做这些文事,还真是太难为他们了。
“大善。”一片附和声响起。
“我知晓。”黍微微颔首:“目下无人能做此等事,你们识字,只能委屈你们了。”
士卒不太情愿,个个苦着脸。
“等到官吏到来,你们就不用再做。”黍又道。
士卒脸上的苦色更浓了,天知晓官吏甚时间到来。
“当然,做好了算军功。”黍开出奖赏。
“诺。”军功对他们的吸引力不小,只要有军功领,不要说区区刀笔吏之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是问题,士卒们欣然领命。
立时行动起来,分门别类,进行整理。
“这是府库的,放到这里。”
“这是口众,放到这里。”
“这是兵甲,放到这里。”
士卒动作飞快,拿起一瞧,放到相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