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克莱恩的身体再一次颤抖。
他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脑内撕裂的疼痛。捂着自己的脑袋，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没死？！”
昨夜经历的一幅幅画面浮现在眼前。
自己抱着侥幸心理召唤魔鬼，却不知已然被蛊惑了心智。
留了后手用圣水破坏法阵，与暗算自己的法师同归于尽。最终却被愤怒的魔鬼撕裂灵魂。
等等，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记忆画面的最后一刻，是魔鬼手中灵魂汲取的绿光被另一团光芒挡住。当自己因为灵魂碎裂，痛不欲生的时候，是另一个灵魂的碎片进入到体内滋润了他。
随着记忆浮现，克莱恩苍白的脸上逐渐露出血色，夹杂着一丝死里逃生的喜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莱恩双手搂在一起，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得意忘形。然而随着肩膀的颤动，笑声也越来越大。
“法师杀不了我！”
“魔鬼也杀不了我！”
克莱恩狂笑着。此时，脑海中另一人的名字传了过来。
科杰，一度差点改变心智让他成为另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
克莱恩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哼，和死灵法师比拼灵魂？可笑！”
“我还是我，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我还是原来的我！
克莱恩就是我，
我就是科莱恩！
我一定要成功！
我一定要比其他所有人更强！”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口中的称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科莱恩站在满是污水的宿舍里，对着黑漆漆的墙壁发出了咆哮。终于恢复平静的他扶着桌子，大口喘着粗气。
该死的，我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
一阵怪异的感觉袭来，科莱恩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这种令人不适的感觉。
召唤魔鬼交易的尝试失败了，想要成为一名正式法师，自己还得试试别的方法，不然只能以法师学徒的身份毕业，当一个耗材牛马。
耗材牛马又是什么？
头脑中的一阵眩晕，打断了科莱恩的思考。
该死的，我得尽快把这里收拾好。不然召唤魔鬼的事情一旦败露，自己就会当作邪教徒给活活烧死。
科莱恩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敲打着书桌，右手却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即便眼前的局面是一个烂摊子，但自己能活下来就已经是邀天之幸，没有什么别的好求。
科莱恩在反思自己之前行动中存在的问题，这是他之前几乎不会做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被魔鬼卷轴蛊惑了。”科莱恩打量起四周，昏暗的地下室里，只有墙边书桌上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微光。“自以为是召唤者，实际上却成了召唤恶魔的祭品。”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污水。里面混杂着血肉，法阵用的头骨，还有已经失去了光明气息的圣水。
科莱恩把目光从地上收回，打量手掌上下。些许的污水沾染在皮肤表面，黏腻的手感让他一阵阵的恶心。
圣水中和了法阵的力量，关闭了法阵，试图把魔鬼送回了地狱。但魔鬼抵抗着主位面的驱逐，强行撕裂空间对克莱恩施展灵魂汲取。
那被魔鬼对抗扭曲的召唤法阵又发挥了作用，在茫茫虚空里把一个刚刚死亡的灵魂吸引了过来。
在灵魂汲取的最后关头，科杰的灵魂抵挡了最后的攻击，化成了灵魂碎片。而没能抵抗空间力量的魔鬼，被主位面一脚踢回了地狱位面。
自己凭借着死灵法师强大的意志，以残破的灵魂战胜了科杰的灵魂碎片。
……
伴着脑海里一阵阵胀痛。
科莱恩收回了思绪。
终究还是我笑到了最后啊。
科莱恩把手握紧，贴着心脏，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活着真好，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得比别人更好！
他咬着牙，开始清理现场的痕迹。
科莱恩强忍着不适用洗脸盆将地板上的污水一盆盆盛进木桶，准备趁着黎明前的夜色消灭这些痕迹。
尽管在大量圣水的冲刷下，屋里没有什么黑暗气息的残留。但是这些中和后的圣水同样给房间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
到处浸满了污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地板上原有的几双鞋子也已经随着水流四散漂流。
科莱恩原本打算把这些污水和废物用桶装起来倒到山旁边的人工河里。但考虑到如果被法师感受元素气息，发现其中的蹊跷追查到科莱恩头上，再发现自己灵魂不稳的话…
身上的湿衣服紧贴着身体，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身为一个死灵法师学徒，科莱恩从记忆中很快联想到几十种折磨灵魂的方法。
现在他得想个别的办法，尽快赶在黎明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
科莱恩先是去旁边小河里打了两桶清水，给整个房间反复清洗了几遍。期间又跑到河里洗了几次澡，先后换了两次衣服，把橱柜里所剩不多的衣服又糟蹋了遍。
在丢弃那些衣物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心疼。
现在整个屋子除了潮一点以外，看上去并没有别的异样。房间的地板上已经不见了原先的污水和杂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人高的褐红色肉球。
作为一名贫穷的法师学徒，空间戒指那种高级货，科莱恩是没有的。他主要是靠一手骨肉分离把血肉变成肉袋来装一些不便搬运的废弃杂物。
这也是科莱恩跟着导师学习期间，主要承担的工作之一。数年的学徒生涯，他做得最多的工作除了处理各种尸体就是打扫实验室。
现在要处理这些废弃物，科莱恩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利用实验室的销毁中心，把这些废弃物整个丢进去。
死灵法师作为经常要和尸体、诅咒和恶灵打交道的职业，实验处理剩下的材料往往具有不可控制的危害性。
因此死灵法师的魔法工坊里处理废料，仅仅使用圣水净化处理还不够，往往需要辅以其他的销毁方式，比如焚烧、填埋，或是召唤星虫将所有东西吞噬。
而科莱恩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将所有废料丢给导师实验室里的地底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