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风雪如刀,割裂着天地之间的界限。狂风卷起千堆雪,呼啸声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吼,在群峰之间回荡不息。王母大帝立于黑石阵前,一袭玄金长袍猎猎翻飞,肩头落雪未融,却在触及她衣角的瞬间化作青烟消散。她的双眸如寒星般冷冽,映照出远方云层深处那一道正在缓缓撕裂的裂缝——那是封印松动的征兆。
她已感知到那股被镇压千年的力量正悄然苏醒,如同沉睡于地心的火山,开始震颤、沸腾。而魔帝,不过是这场浩劫的引路人。真正的幕后之手,尚藏于迷雾之中,静待时机。
她缓缓转身,足尖轻点冰面,刹那间,脚下万载寒冰竟如熔岩般赤红翻涌,冰雪蒸腾成雾,一道火莲自足下绽放,一步踏出,便破开了天与地的界限。这一脚,不只是跨越空间,更是斩断因果的决意。
身后,瑶池方向传来九响钟鸣,浑厚悠远,穿透风雪直抵九霄。那是太白金星以本命真元催动“天律钟”,召集四方天将归位。每一声钟响,都令天地共鸣一次,仿佛整个天庭的心跳,正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加速搏动。
三日后,南天门下。
战鼓轰鸣,声震寰宇,三十万天兵列阵如云,铠甲森然,映日生辉。银枪如林,旌旗猎猎,上书“天威”二字,随风怒展。马赵温关四大元帅身披重甲,立于阵前,各自执掌一方军势。他们目光肃杀,眉宇间皆凝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谁都知道,此战非同寻常——昆仑失守,魔气弥漫,若再不反击,三界秩序将彻底崩塌,众生陷入永夜。
“传令四方,即刻出征!”王母大帝的声音自虚空落下,似雷霆贯耳,震荡人心。话音未落,万里云海为之翻卷,九重天门齐开,祥光万道倾泻而下,照亮整支大军。
然而,集结并非一帆风顺。
天兵分散驻守三十六重天、七十二福地,许多精锐仍在边疆巡防;更有数位副帅尚在处理妖域异动、龙族争端等要务,未能及时归营。时间紧迫,每一息的延误,都可能让魔军多占一分先机。
王母当机立断,下令派遣八百里加急使者,驾驭雷鹰奔赴各处传达出征令。同时,她闭目凝神,以无上神念贯穿诸天,直接传讯于未归元帅:“放下一切事务,速返南天门,违者以抗命论处。”其音如律令,不容置疑。
专人清点人数,校对名册,确保无一遗漏。整整一日一夜,调度井然有序,终于在子时三刻完成整编。
就在点兵之时,王母的目光忽然一顿。
一名年轻天兵站在末列最边缘,身形挺拔如松,虽无高位,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的气势。他面容刚毅,眼神清明坚定,仿佛早已看透生死,只待赴战。他在整齐划一的队列中显得格外醒目,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却已隐隐散发锋芒。
“你是谁?”王母淡淡问道,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那名天兵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毫无迟疑:“属下朱小戒,天蓬大帝之子,现任北斗巡卫第七营前锋。”
众人微微侧目。天蓬大帝曾因触犯天规被贬下凡尘,多年杳无音信,其子竟仍愿效忠天庭,实属罕见。
王母沉默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神色,终是点头:“好。既承父志,便随军出征,望你不负血脉,不负苍生。”
朱小戒叩首谢恩,起身归列,背影笔直如剑。
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正穿越云海而来。
女酋国将军率使团抵达瑶池外境,乘坐的是由九头灵鸾牵引的玉辇,车身镶嵌五色宝石,光辉流转。她们携重礼而来——千年灵芝、星辰砂、寒髓晶魄,皆是稀世珍宝。更有一卷以凤凰羽织就的盟书,象征两国结盟之誓。
“陛下,”女酋国国王亲自上前,一身赤金战甲未卸,“我们听闻魔帝已占据昆仑金矿,并炼制出‘噬魂鼎’,可抽取山川灵气、生灵魂魄,转化为不死魔傀。若任其发展,不出三年,三界山河都将沦为死地。”
王母眸光微闪:“你们愿参战?”
“不仅愿战,更要并肩而战。”女酋国将军接过话音,语气铿锵,“但我们需签订互助协议,明确战后资源分配与疆域共治条款,以保信义不堕。”
王母凝视二人良久,终颔首:“此战非为一家一国,而是为三界存亡。若胜,共享太平;若败,同归于烬。我允你所请。”
双方当场焚香祭天,以血为契,签下盟约。
随即,女酋国军队迅速整备出发。五千精锐尽着暗红战衣,手持奇形兵刃,背上负着封闭的青铜匣,步伐整齐划一,杀气隐现。
临行前,女酋国将军低声对王母道:“我们带了一件秘密武器,可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王母目光微动:“什么武器?”
“到时候您自会知道。”将军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神秘光芒。
大军浩荡,横跨九霄,直奔昆仑。
沿途所见,皆是疮痍。昔日仙禽栖息的云林如今焦黑一片,溪流干涸,草木枯萎,连空气都带着腐朽的气息。偶有残存的百姓躲在山洞中,望着天空中的天兵泪流满面,口中喃喃:“救世主来了……终于来了。”
数日后,昆仑外围山脉,初战打响。
魔军早有准备,占据高地,布下重重陷阱。十万魔兵列阵于断崖之上,黑旗飘舞,煞气冲天。为首的魔将乃昔日叛逃的天将“厉渊”,如今已被魔气侵蚀,双目赤红,周身缠绕黑焰,手中巨斧劈空而出,竟能撕裂云层。
然而,王母早已部署周全。
她在军帐中召集四大元帅与女酋国将领议事,依地形分兵三路:马元帅率左翼佯攻,引敌主力出击;关元帅领右翼迂回包抄;温元帅居中策应,随时支援。而女酋国军队,则隐于侧翼密林,潜伏待命,伺机发动奇袭。
战斗开始,天兵如潮水般涌向敌阵,喊杀声震彻山谷。魔军迎击,箭雨如蝗,夹杂着毒雾与诅咒符咒,一时间血光四溅,尸骸遍野。
正当两军胶着之际,忽见战场中央一道奇异光芒划破长空,宛若流星坠地。紧接着,地面剧烈震动,一道无形波动自地下扩散,竟将魔军阵型生生撕裂!
“是女酋国的武器!”赵元帅惊呼,眼中满是震撼。
只见密林深处,尘土飞扬,一棵参天古木轰然倒塌,从中走出一头庞然巨兽——高达十丈,通体由秘银与陨铁铸成,关节处嵌有灵核,闪烁幽蓝光芒。它形似玄武,却生四爪,背负龟甲,眼瞳燃烧着不灭之火,每一步落下,大地皆为之震颤。
“玄武机关兽!”温元帅倒吸一口凉气。
那巨兽张口喷吐雷火,一道粗壮电光自口中迸发,瞬间将魔军前排数十人焚为灰烬。余者惊恐溃逃,阵脚大乱。
“这就是你们的秘密武器?”王母立于高台,问身旁女酋国将军。
“正是。”将军傲然道,“此物名为‘玄武’,耗时三十年打造,取千年古木为骨,陨星铁为筋,注入九颗灵核驱动,可力敌万人,且无需修士操控,全凭阵法自动应敌。”
王母点头:“很好。趁敌混乱,全面进攻!”
四大元帅立即下令,天兵如怒涛翻涌,从三面包围敌军主力。朱小戒一马当先,手持一杆寒霜枪,连挑七名魔兵,枪尖染血而不滞,动作流畅如舞。
短短两个时辰,第一战告捷。
战场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散落四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王母立于高台之上,俯瞰战场,神色冷静如初,唯有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泄露一丝凝重。
“胜得太快了。”她低语,“魔军不该如此轻易溃败。厉渊不是蠢人,他不会毫无保留地投入全部兵力。”
果然,就在清理战场之际,一名重伤的魔将趁乱遁入密林。他披着破碎战甲,左臂断裂,却仍咬牙疾行。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恨意与阴毒,仿佛在默念某种咒誓。
王母并未下令追击,只是冷冷吩咐左右:“收兵休整,埋锅造饭,加固营防,准备下一战。”
夜幕降临,营地灯火通明。
天兵们围坐篝火旁,修补兵器、疗伤、整理装备。有人低声哼唱故乡歌谣,有人擦拭亲人的画像,疲惫写在脸上,但士气高昂。胜利带来了短暂的希望,也点燃了更多勇气。
一名巡逻天兵在尸堆中发现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有晦涩难懂的符文,似虫非虫,似蛇非蛇,触手微凉。他将其交给值守将领,却被一句“战利品而已”草率打发。
直到深夜,那枚令牌竟自行发热,泛起微弱红光,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道极淡的黑影悄然掠过帐篷,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营地深处,王母独自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远方的群山。
风拂动她的长发,也吹动心头的疑云。
“你在等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没有回头:“等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者正是太白金星,他缓步走近,白须微颤,神情复杂:“陛下怀疑……有人暗中相助魔帝?”
“不是怀疑。”王母冷冷道,声音如冰泉滴落,“我已经确认,昆仑金矿的封印被人解开,而那道禁咒,只有掌握元始之力的人才能启动。”
太白沉默片刻,低声道:“您的意思是……那位已经陨落的圣祖……”
“我只知道,”王母转过身,凤眸凌厉如刀,“如果真是他回来了,那这世间,恐怕再也无人能阻止这场浩劫。他曾以一己之力封印混沌,也曾因执念太深,险些毁掉三界。如今若重生归来,到底是救世,还是灭世?”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王母猛然抬头,只见夜空中一道黑影掠过,速度极快,几乎无法捕捉。那不是飞行,而是瞬移,每一次闪现都跨越千丈距离,直逼大营核心。
“来了。”她低声说,手指缓缓握紧,掌心浮现出一道古老的符印,“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