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办？”
秋元康终于开口，声音很淡。
“对付一个运气不错的小屁孩...”
洼田康志这话还没说完，秋元康却意外的打断了他。
“运气？洼田君，写出《群青》那样的歌，可不是运气。把一个整蛊企划玩出两期的花样，这也不是运气。”
“他有才华，这一点，你我都得承认。”
虽然秋元康被夺权了，可在另一方面，他确实有点佩服平清杉。
“有才华又怎么样！在日本，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想把他整下去的办法有的是！”
这确实是实话。
在日本这个论资排辈、关系盘根错节的社会里，一个空有才华却没有根基的新人，想出头很难，想把他按下去却很容易。
随便找家杂志爆点黑料，或者动用人脉在渠道上卡一卡，有的是办法让他焦头烂额。
然而，秋元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洼田康志突然反应过来，要说因为有才华而被打压，那秋元康其实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时间往前倒回去十几年，1985年小猫俱乐部成立的时候，秋元康靠着一手“平民偶像”的理念，打的当时一众“完美偶像”丢盔弃甲。
然而，这种模式也动摇了当时的几家事务所，从而引来了非常多的压力。
再加上团队初创，各种草台班子，最终让小猫俱乐部在短暂的辉煌之后快速衰落。
于是到了AKB时期，秋元康学乖了，火起来之后，就开始和资本合作。
如果不看团体的发展，只看秋元康自己的职业发展，那么当他妥协之后，其实个人的收入和地位远比小猫俱乐部时期要高的多。
可另一方面，你要问秋元康是否心甘情愿接受资本？
那这个问题，可能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了，只不过在听到洼田康志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是啊，办法是很多，但那些办法，是对付普通人的。”
“但对方可是电通董事的长子。”
在日本，对付一个有才华的人很简单，可对付一个有家世，又有才华的人，那就难了。
想用八卦杂志搞他？开什么玩笑，哪家杂志社敢接这种活，除非他们想明天就从市面上消失，你要知道，杂志也要打广告的！
想用人脉渠道卡他？电通本身就是日本最大的人脉渠道。
所以秋元康说完整这句话之后，自认为这个话题就应该结束了，可万没想到洼田康志却补了这么一句。
“那万一他爹倒了呢？”
这句话很轻，却一下子让秋元康的酒醒了一半。
“什么意思？”
“他爹只是电通的董事，不是社长。”洼田康志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最近你应该也听说过，电通的社长生病的事……”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世界如此，日本如此，电通公司自然也如此。
作为日本广告和娱乐界的绝对霸主，电通的内部远非外界看到的那么风平浪静。
其业务板块错综复杂，从传统广告到体育赛事，再到娱乐产业，几乎无所不包。庞大的体量之下，是无数盘根错节的派系和利益团体。
前些年，在社长吉田森庆的强力手腕下，各派系虽有摩擦，却也算相安无事。
但从去年开始，吉田森庆一病不起，这艘巨轮的航向便开始变得扑朔迷离，水面下的暗流随之汹涌。
虽然今年年初，吉田森庆拖着病体回到了公司，试图稳住局面，但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那憔悴的面容和日渐减少的公开露面，都预示着一个时代的即将落幕。
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电通这把头号交椅，必然要换人。
“听说平家这次也准备争社长。”
秋元康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那又如何？”
“万一没争过呢？他爹要是从董事的位置上退下来，那小子还能有现在这么风光？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你也说了是万一。”
洼田康志盯着秋元康，后者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发堵。
他今天来，本是想拉秋元康入伙，找个同仇敌忾的盟友。
可秋元康此刻的反应，却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你说他认命了吧，好像也没有，可你要说他不认命，现在这状态，又着实每个谱。
于是乎，洼田康志本来还有一些想说的，现在反倒有点拿不准了。
再说下去也无益，洼田康志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
“话我带到了，怎么想，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被关上，客厅重归死寂。秋元康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已经半凉的菜肴，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洼田康志最后那句话。
对于平清杉，秋元康此时的心情还挺复杂的。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重新拿回AKB的掌控权，可另一方面，这一个月来，他又感觉平清杉做了很多他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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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平清杉的公寓里。
《AKBINGO!》已经结束，电视里开始播放下一个深夜档节目，平清杉关掉电视，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他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他和渡边麻友的聊天记录。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训练。”
“嗯！前辈晚安。”
这一晚上修电视也算没白修，这不，至少自己得到了一个睡前晚安，可惜，这功能机的功能还是太少了。
要不给渡边麻友买一台苹果3G好了，要是智能机，这晚安高低得附张照片才是啊...
他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漱睡觉。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震动。
平清杉以为又是哪个没睡的成员发来的“晚安”，随手拿起来一看，却并非成员，发信人的名字，是“秋元康”
而信息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夜风渐冷，高处不胜寒。平总监还请多加小心。”
什么意思？
平清杉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眉毛挑了一下。
这老狐狸，写歌词故弄玄虚就算了，怎么发个短信也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