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伟离门口近，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身为异人，柳妍妍的脚步声还是能记得住。
他起身上前开门，果然是柳妍妍来了，手里还拎着一黑一白两个塑料袋，白色那个印有“盛兴斋酱牛肉”字样，想是来这里时折道向阳路，买了些下酒熟食。
对比昨夜，她的穿着也更新了，灰色运动裤搭配淡紫色T恤，胸前有一个很夸张的小马宝莉彩色印花，发型没变，还是上段蓬松，下段紧扎的咖啡双辨，一条压在胸前，一条垂在肩后。
至于第二个人，准确地说不是人，是一具能够行动的尸体。
她把白色塑料袋交给费伟，望魏青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魏青看了看手机时刻，指指楼上，回头冲正在往外拿食盒的费伟说道：“伟哥，厨房里的鸡差不多好了，把榛蘑和粉条下进去，小火咕嘟三五分钟关火放盐，撒点香菜就可以出锅了。”
“没问题，交给我吧。”费伟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柳妍妍先把装有蛇血、上等朱砂、黄纸的黑色塑料袋及活尸安排到地下室，而后踏着大红色实木楼梯来到别墅二楼北边放台式电脑与空书柜的房间。
窗帘的布料既厚又重，室内采光不足，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与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差不多，黯然，烦闷。
“昨晚回来的路上，你说你很好奇柳家是如何得到这具傀儡的，按照你在敬仲镇派出所里得到的信息，早在2011年你就销户了，到2013年出现在柳家，且徐三说过，你体内的炁量接近十佬，中间的两个年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青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今天下午我给爷爷打电话，问他关于你的事情，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让我好好帮公司干活，进行劳动改造。”
“你的意思是你爷爷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不方便说对吗？”
“是的。”她抬起头来，看着魏青的双眼说道：“我想明天回家一趟，徐四那边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觉得没必要。”
“不，有必要。”
“你这么做只能让家里人为难。”
“我把你从密室偷出来，已经让家里人为难过一次了。”
柳妍妍低着头，看不清脸，但那股子倔强却像是一块带棱的石头，狠狠硌了他一下。
“你好像比我还在意这件事。”
“嗯。”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想为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魏青并不意外柳妍妍会有这样的行为，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只要搞好两个人的关系，哪怕他什么都不做，柳妍妍也会生出更多，更进一步了解他的想法，很明显，在追寻真相这件事上，由柳妍妍这个柳家后人去交涉，比自己跑一趟更合适。
他青走上前，忽然揽住她的腰，迎着她愕然的目光凑上前。
“你……”
她只说出一个“你”字便被占据了口与舌。
呜……
气流从她嗓子眼儿冲出，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两个呼吸后，她的后背撞到墙壁，那只手还揽在她的腰上，但是另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到让她全身滚烫，使劲往一边偏头，却怎么也躲不开他的纠缠。
很快，那只印有小马宝莉的T恤落在地上，房间里多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音量很小，有种刻意压抑的感觉。
……
良久，魏青感觉有些透不过气，走到有着细腻纹理的枫木书柜旁边，握着原主没有带走的大红窗布向右一拉，唰，西山的光照进房间，卸去心头的憋屈。
“这样好多了。”
他又推开窗户，放夹带一丝烟火气的晚风进屋，扑打着电脑桌上的小红旗，本来是原房东放在家用轿车中控台的摆件，两口子出国后用不着，便随手丢到车库角落，费伟挺喜欢，擦拭干净拿到书房当装饰，可是在魏青看来，总有种冯宝宝换了OL装的不协调。
“好，我等你回来，但是你需记得，不要勉强自己和家人。”
“我……我知道。”
柳妍妍背对他穿着衣服。
“那下去吧，再晚菜就凉了。”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书房，经楼梯来到一层，还没出楼道口便嗅到鸡肉与榛蘑混杂的香气。
“张楚岚，这里没准备你的饭，你去公司食堂吃。”
“伟哥，别生气嘛，我就吃一点，尝尝咸淡。”
“你那叫尝尝咸淡？魏青和柳妍妍还在上面谈话，你这空手上门的家伙干下去半碗鸡肉。”
“什么叫空手上门，我跟宝儿姐一直在保护他，这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说得好像公司让你义务劳动一样。”
“我说伟哥，你别只说我啊，宝儿姐都吃两碗了。”
“冯宝宝。”
“唔唔，唔唔……”
魏青与柳妍妍走进餐厅的时候，在那张中间有一个大转盘，可以容纳十个人就餐的胡桃木圆桌旁边，冯宝宝跟个要饭的一样，嘴里叼着双黑色筷子，手里拿一个带些汤底的横纹敞口碗，眼巴巴瞅着费伟。
“加一碗。”
“你们两个，能不能要点脸啊。”费伟忍无可忍。
“伟哥，算了，张楚岚如果要脸，怎么对得起‘不要碧莲’的绰号。”
魏青帮柳妍妍扯出一张椅子，挨着她坐下，看看中间的大转盘，一碟色泽鲜润的酱牛肉与牛蹄筋拼盘，一碟甜辣鸭舌，一碟迎宾二厂老粉肠，还有一大盘用来解腻的凉拌时蔬，都是柳妍妍带过来的熟食。
费伟坐在靠近厨房的位置，身前放着一个青花大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炖鸡，软烂入味的榛蘑饱吸金汁，几片香叶点缀在浓汤与粉条间，再瞅瞅冯宝宝手边积木一样堆叠的鸡骨头，明显是被两人吃怕了，选择护食等候主宾，莫被两个乞丐一扫光。
冯宝宝瞅瞅张楚岚，又瞅瞅魏青，也不说话，叼着筷子微微点头，冲他竖起大拇指。
“宝儿姐！”
张楚岚一脸忧闷，不要碧莲，不要碧莲，明明是生就一只狗鼻子的冯宝宝嗅着香味过来蹭饭，这锅怎么全背自己身上了。
“伟哥，五个菜足够吃了，不够的话再下点面条，橱柜里有我在华联超市买的红烧牛肉面，不放料包，单搭鸡汤也是一绝。”
费伟这才结束护食，把青花大碗放回转盘中间。
冯宝宝手疾眼快，早于张楚岚抓住大号汤匙往碗里扒肉，一面无视后者愤怒的眼神对魏青说道：“徐四让我跟你讲，从今儿个起，我跟他一路住这儿。”
费伟闻言一愣：“你们也要住这？我怎么不知道？”
张楚岚说道：“一个小时前徐四才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这很正常。”
魏青说道：“这栋别墅别说住三四个人，再多来一倍也没问题，既然我和张楚岚上了各大势力的抢劫名单，住在一起可以避免被各个击破。”
费伟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再纠结徐四的安排。
张楚岚终于抢到汤匙，满满地盛了一大碗鸡肉，鸡头都没放过，他本来是想舀鸡爪的，被费伟抢先一步夹去柳妍妍碗里，总之这顿饭吃得跟打仗一样。
接近酒足饭饱时，张楚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跟宝儿姐盯了别墅一整天，期间没见你外出，这鸡是什么时候买的？”
魏青指了指柳妍妍。
张楚岚一开始没明白，直到想起昨夜柳妍妍怀里抱的活死鸡。
“是……是昨晚的？”
“没错。”
“YUE，老子要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