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胶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骏身后的丁修。
丁修什么都没做,只是懒洋洋地将目光从胶皮脸上移开,落在了他手里的香烟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胶皮感觉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个“不”字,眼前这个怪人会毫不犹豫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给……给!骏哥说笑了,都是自家兄弟,一条烟而已!”
胶皮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哆哆嗦嗦地递过一条万宝路。
陈骏接过烟,随手抛给身后的丁修,然后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行了,滚吧。”
“多谢骏哥!多谢骏哥!”
胶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望着胶皮狼狈逃窜的背影,陈骏的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郁结之气尽数吐出,然后大手一挥:
“走,泡澡去!”
走进这家名为“夏威夷”的桑拿房,富丽堂皇的装修和空气中弥漫的香薰味,无不彰显着它的高档。
西装革履,留着一头卷发的老板“卷毛哥”看到陈骏,刚想公式化地打个招呼,目光就落在了他身后的丁修身上。
丁修那身破旧的飞鱼服和腰间凶悍的长刀,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但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进的煞气,却让卷毛哥心头一凛。
他是在刀口上做生意的,眼力劲十足,瞬间就判断出这人绝对是过江猛龙。
卷毛哥脸上的表情瞬间由敷衍转为热络,连忙堆起笑容,快步上前打招呼:
“哎呦,这不是骏哥嘛!今天这么有空来捧场啊?快请进,快请进!”
陈骏很满意卷毛哥的态度,从丁修手上拿过那条万宝路,抽出一支递过去:
“卷毛哥,赏脸抽根烟。”
“哎呦,骏哥太客气了!”
卷毛哥受宠若惊地接过香烟,却没有点燃,而是先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凑上前恭恭敬敬地替陈骏点上。
做服务行业的,迎来送往,最懂看人下菜。
他们知道,这些古惑仔虽然不能给店里带来多少正经生意,但要破坏你的生意,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尤其是陈骏身后这位,一看就不是善茬。
陈骏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淡淡地问道:“还有没有干净的池子?要单间。”
他有洁癖,前世去这种场子,都只“品新茶”。
卷毛哥陪着笑道:“有有有!刚给您留了一间最好的,技师也是我们这里手势最好的!我这就带您过去!”
五分钟后。
陈骏赤着上身,舒服地趴在按摩床上,享受着身后一名年轻女技师的精油推背服务。
旁边的热水池里,丁修正大马金刀地泡着,他那精悍的身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新的旧的层层叠叠,像是一幅狰狞的地图。
即便是在享受,他那双狼一般的眼睛也始终半睁半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两名女技师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按摩肩膀,一个个噤若寒蝉,紧张得手心冒汗。
要是平时,为了多拿点小费,她们肯定是荤段子乱飞,各种言语挑逗。
但今天,丁修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杀气,压得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搓澡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这尊煞神。
就在包厢内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粗鲁的叫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扑你阿母!你们这里的技师是死人啊?会不会按啊?叫你们老板给老子滚过来!”
敞开的包厢门外,只见卷毛哥一路小跑,满脸焦急地冲进了隔壁包厢:
“哎呦,巴闭哥,您消消气,有什么事好商量……”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卷毛哥整个人像个沙包一样被一巴掌扇得飞了出来,重重摔在陈骏包厢的门前。
紧接着,一声狞笑响起:
“商量?我商量你老母啊!今天不给老子一个说法,我把你这破店给拆了!”
一名身材极其魁梧,满脸横肉,胸口纹着一只下山虎的壮汉赤着上身走了出来,一脚踩在卷毛哥的背上,一句句出口成脏,嚣张至极。
陈骏定睛一看,嘴角微微上扬。
这不是名震铜锣湾的和合图红棍,“巴闭”吗?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讲道理。
如果按照正常剧情,这个巴闭嚣张不了多久,就会被陈浩南用计搞掂,最后死得很难看。
但是现在,他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是自己立威的绝佳踏脚石!
陈骏慢悠悠地从按摩床上坐起身,任由浴袍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懒洋洋地开口道:
“喂,巴闭是吧?大呼小叫的,吵到我睡觉了。”
门口的巴闭闻声看来,见说话的是陈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极度不屑的表情,直接气笑了,张口就骂:
“我当是谁,原来是洪兴大B手下那个只会跟在后面的扑街仔陈骏啊!怎么,几天不见,翅膀硬了,敢管你巴闭哥的闲事了?”
陈骏十三岁就跟着大B哥混,在铜锣湾也算是个熟面孔,巴闭认识他很正常。
巴闭身后的几个马仔也围了上来,堵在门口,一个个捏着拳头,发出“嘎嘣”的脆响,满脸不怀好意地狞笑着。
“巴闭哥,骏哥,大家都是在铜锣湾揾食,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卷毛哥挣扎着爬起来,连忙拦在中间,想要当个和事佬。
这要是真打起来,他这店今天就别想做生意了!
“给你老母的面子!”
巴闭不耐烦地一脚踹在卷毛哥的肚子上,将他踹得滚到一边,然后指着陈骏的鼻子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讲面子?今天老子心情不好,就拿你开刀!给我打,往死里打!”
陈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冷笑一声:“打我?你也配?”
话音刚落,无需他多言,池子里的丁修已经站了起来。
水花四溅,他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形带着一股滔天的凶煞之气,瞬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巴闭那几个原本还摩拳擦掌的小弟,看到丁修那布满伤疤的狰狞身躯和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史前巨兽盯上,一个个腿肚子发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但丁修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转头望向陈骏,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活儿,价钱可不一样。
陈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现在虽然穷得叮当响,但面子不能丢,气势更不能输。
他强压下对“系统币”的肉痛,对着丁修,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打!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钱,管够!”
“得嘞!”
丁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比恶鬼还可怕。
“那就好办了。”
他撂下这句话,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跨过数米距离,直接冲到了巴闭面前!
那几步,势大力沉,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脚下的地板在轻微震动!
巴闭那几个马仔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看着丁修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般撞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根本生不起一丝一毫护着老大的念头,纷纷向两旁躲闪。
没等巴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丁修那砂锅大的拳头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嘭!”
一声闷响,像是铁锤砸在了西瓜上!
无与伦比的力量,快到极致的速度!
这一拳的威力,直接把巴闭那张横肉丛生的脸都砸得变了形!
鼻梁瞬间塌陷,牙齿混合着血沫从嘴里喷射而出!
巴闭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人便向后直挺挺地倒飞出去,一连撞翻了数张木质躺椅,最后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落在地,猩红的血液迅速在潮湿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上!给我砍死他!”
剩下的几个马仔终于反应过来,鼓起勇气,抄起旁边的板凳、烟灰缸就想冲上来。
丁修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原地一跃,直接跳过那几个马仔的头顶,精准地落在瘫软在地的巴闭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巴闭好歹也是个接近两百斤的壮汉,但在丁修的手中,却仿佛轻若无物!
“给老子起来!”
丁修狞笑着,手臂肌肉虬结,猛地发力,竟将巴闭整个人抡了起来,像一根人形棍棒,对着冲上来的几个马......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那几个马仔被自己的老大砸得东倒西歪,骨断筋折,哀嚎遍地。
整个场面血腥而残暴!
丁修将巴闭当成武器,横扫一圈,清空了场地,然后将已经彻底不成人形的巴闭狠狠地往地上一贯!
“轰!”
地面坚硬的瓷砖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巴闭身上的骨头,怕是没几根是完整的了。
丁修一脚踩在巴闭那张已经完全变形的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说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出来叫嚣?”
地上的巴闭浑身抽搐,嘴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丁修见他这副模样,顿觉无趣,一脸不屑地骂道:“废物。”
看见这种如同地狱般的恐怖场面,周围包厢里偷看的顾客和技师们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四散而逃。
刚刚醒过来的卷毛哥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差点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整个走廊,除了马仔的哀嚎,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而陈骏,自始至终都只是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那根快要燃尽的香烟,一脸冷峻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这一幕幕血腥的画面,莫名地调动了他全身的肾上腺素,让他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地战栗。这就是力量的感觉!
满脸溅着血点的丁修走回到他面前,摊开双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凶神恶煞的脸上竟带着几分无辜:
“骏哥,这……好像下手重了点,不会有麻烦吧?”
陈骏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耸了耸肩,淡淡道:
“能有什么麻烦?和合图的垃圾,死了也是白死。条子来了,就说他们自己喝多了摔的。”
作为社团中人,巴闭的马仔就算吃了天大的亏,也绝不敢报警惹“皇气”,这是江湖规矩。
至于那些吓跑的路人,就更不成问题了。
自己又没动手,丁修的身份更是天衣无缝。
只要现场没有警察,卷毛哥这个唯一的“人证”肯定也不会多嘴。
想到这里,陈骏微笑着,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地上干呕的卷毛哥。
“卷毛哥,今天让你受惊了。这里的损失,算我的。不过,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卷毛哥闻言,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擦嘴角的污秽,对着陈骏连连挥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明白!明白!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巴闭哥是自己喝醉了酒,不小心摔下楼梯的!”
他能看得出来,陈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跟在大B哥身后的小角色了。
能收服丁修这种杀神当手下,光凭这份手段和魄力,就绝非池中之物。
卷毛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他知道,什么叫风险,更知道什么叫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