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从熊志伊家跑出,就疯了一般施展轻功往熊府左边道路尽头的那座山头而去。
熊倜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立鼓山,因为熊倜的心中早如一团乱麻。他只记得熊志伊说熊赐履葬在左边的一座山上。
熊倜知道熊赐履已经死了,可是熊倜还是想要去看看他,去问一问熊赐履真的是不是真的和熊志伊说的一样,纵使他自己知道熊赐履不会回答他,可是他还是要去。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的心中有太多的悲愤需要发泄。
这可苦了在后面跟着的古龙,他本来轻功就没有熊倜好。现在熊倜在悲愤之下超常发挥出来的轻功更是让古龙望尘莫及。
可是古龙不得不追,他不怕熊倜出事,他怕别人出事。
古龙看到熊倜向着道路尽头的一座山而去,古龙也赶紧施展轻功奋力跟上。
熊倜进了山道,就在古龙面前失去了踪迹,古龙心里有些着急。
终于,古龙在前面山道上看见了熊倜停下来的身影。
古龙轻声道:“师傅,怎么不跑了?”
熊倜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古龙,忽然眼泪夺眶而出,这可把古龙极坏了。
以前古龙安慰女孩子倒是一流,可是安慰男人,古龙还是第一次。因为古龙历来都是遇着伤心事以后,或者是喝醉酒以后说些胡话,那个时候,古龙都是被别人安慰的。
可是第二天起来,古龙却是什么也记不得了,他记不得自己喝醉了,他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也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糊涂话,更记不得别人是怎么安慰他的。
所以,古龙不会安慰男人。
古龙皱眉看着熊倜,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古龙知道熊倜心里很是委屈,古龙想要把熊倜抱在怀里,又觉得这样不妥。
虽然古龙常在一些外国电视里面看到外国男人抱在一起哭。
但是古龙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含蓄的东方人,无法做到那一步。除非他是个女孩子。
古龙只好在熊倜背上拍了两下,表示他知道他心中的痛苦,他能感同身受。
他当然能感同身受,可是他对别人又总是那样的残忍。
“我找不到他的墓在哪里。”
听着熊倜的话,古龙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找不到,还是在故作坚强。
就在这时,山道下走上来三人一驴。一个少妇,两个少年,一头驴。一个少年骑在那头驴上,好奇的看着山道前面的两人。
少妇三十多岁模样,可以眼见饱受生活摧残,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穿着短衣服,显然生活有些拮据。
古龙觉得最奇怪的却是那头驴子和骑在驴子上面的少年。
按照常理来说,一女两男,怎么都应该是唯一的女的骑着驴子,可是那个少年不仅对这个妇人视若无睹,反而骑在驴子上对着古龙两人耀武扬威,仿佛就像是一个骑着战马的将军在看路边那些跪拜凯旋的百姓,眼神之中仿佛看到了那些平民眼中的羡慕。
而那个妇人则是在一旁宠溺的看着这两个孩子。
于是古龙心中暗暗推测,这两个少年是那少妇的孩子。
少妇穿着很是鲜艳,正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装扮,古龙看着她,不禁露出了笑容,她让他想起了后世那些懂事风趣的妇人。
按理说,在朋友伤心哭泣的时候,他不应该还有这种花花心思。
可是人的情绪本来就是这样善变的,谁又能完全的控制自己在每一个时间段内的情绪呢。
正因为这些复杂的情绪,才造就了千姿百态的人类个性。
人类女性更甚之。
古龙干咳一下,准备说话。
“敢问这位大婶,不知文端公熊赐履的墓在哪里?”
熊倜早已抱拳问那妇人。
那三人疑惑的看了古龙两人一眼。
“两位可是来祭奠先夫的?”那妇人开口问道,声音犹如黄莺啼叫,婉转动听。
熊倜心中一惊,看来这年轻少妇就是自家养父晚年娶的娇美少妇了。而那个两个顽劣少年就是自己异父异母的兄弟了。
“正是,晚辈是文端公……”一时之间,“养子”两个字,熊倜始终是开不了口。
“我们当然知道文端公的坟墓在哪里?不过嘛……”那驴上的少年却是对着古龙两人露出笑容,伸出手来比了个心。
熊倜心领神会,赶紧从胸口掏出一吊铜钱,准备交到了妇人手中,却不料被旁边那另外一个少年截了去,只听得那少年脸上露出机智笑容,口中喃喃说道:“想摸我母亲的手?做梦去吧你。”
熊倜看着驴上的少年,那少年却是扣着鼻孔愤怒的看着另外一个少年道:“你的钱是他拿去的,又不是我拿去的,看我干嘛?要找墓,你去问他啊?”
古龙在一旁看着这两小孩的市侩模样,觉得甚是讨厌,不禁皱起了眉,刚要开口说话,只听得刚才那黄莺又开口道:“小儿顽劣,相公不要见笑,相公跟我来就是。”
说着,那妇人兀自往前带路。
驴上的小孩又叫道:“相公,他们两人哪个像我爹,娘你可不要认贼作父啊?”
古龙两人不禁被这小孩乱用成语逗得笑了起来。
古龙在后仔细盯着这个小娘子的身段,觉得真是人间尤物。却不料被人一脚踢在屁股上,古龙摸着屁股转身,却是刚才那个接过铜钱的少年,瞪着眼睛怒看着古龙道:“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少年说着,还用中指和食指指着古龙的眼睛。那人小鬼大的样子,在古龙看来,真是滑稽可笑。
古龙揉揉屁股,又继续盯着那妇人的屁股,还时不时对那少年露出挑衅的眼色。
那少年看着古龙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少年跳起,准备给古龙胯下来个断子绝孙腿,哪知却在空中定住了落不下来。
原来是那妇人从少年身后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就像是抓住了猫儿的后颈一样,任凭少年如何动弹,都摆脱不了他老妈的手掌。
少妇对着古龙两人笑道:“小儿顽劣,两位公子不要见怪。”说话之中,对古龙两人已经改了称呼。
“他们才不是什么公子呢,看他们两个刚才的样子,就和村头的泼皮无赖差不多。”那驴上的少年一边说话,眼睛一边看着古龙,敢情他刚才已经将古龙的猥琐眼神全都看在了眼中。
“我是先夫的三妾龚氏,这两个是先夫的遗子夔儿和契儿。”
这两个少年是熊倜的兄弟,熊倜早已知道,熊倜刚准备表示自己早已知道,并准备拜见姨娘。哪里知道这龚氏却是根本不给熊倜机会,继续自说自话道:“夔儿、契儿,还不赶紧拜见两位叔叔。”
古龙心想着,这两个小孩刚才对自己的印象那么差,怎么可能会拜见我,他们最多是拜见熊倜。
却哪知,这母子三人竟全都一起在古龙两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熊倜大吃一惊,赶紧去扶起两人,却无论自己如何都扶不起,却又不敢用上功力,怕伤了自家这位如花貌美的姨娘。
古龙心中暗自奇怪,却只见那母子三人居然跪在地上摊开了双手。
那妇人更是眼中冒出眼泪哭道:“求求公子看在先夫的恩情上可怜可怜我们母子三人,施舍点银钱吧。”
那从驴上下来,却仍旧牵着马跪下的少年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求求你了,好心的公子,我已经三天没有吃过驴肉烧麦了。”
古龙不禁笑了,这孩子一点也不考虑他身后驴听到这话的感受。
另外一个少年也是痛哭道:“好心的公子,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吃过肉了,你看我都饿瘦了。”
古龙和熊倜想不到这母子三人居然遇到古龙两人就跪下来哭着喊着索要银钱了。
熊倜看着自己姨娘跪自己是大不敬,赶紧又拿出一串铜钱放到龚氏手上,龚氏喜笑颜开的对着熊倜连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