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赵掌柜为我解围！”
宴会散场已是深夜，月华如水，巩庄和赵大掌柜没有让韦家相送，并肩而行。
“好说！”
“这几年韦家势大，据说攀上了上灵坊的某条个势力，翅膀硬了，渐渐不把我香丸斋放在眼里。
我今日出手，也是借题发挥，替自己出口闷气罢了。”
赵掌柜语气带着几分惯有的淡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不管如何，今日也是为我出头，我都铭记在心。”
巩庄微微侧身，郑重地拱手道。
赵大掌柜停下脚步，就着月光仔细看了巩庄一眼，脸上露出那种独属于生意人的狭促笑意。
“铭记在心？这话最是虚泛。我辈修士，还是要讲求一些实际！”
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巩庄还是立即回道：“赵掌柜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你可愿进香丸斋，为我做事？”
“这……”
这邀请来得如此直接，巩庄不禁一时语塞。
自初见起，赵掌柜确实待他不薄，今日更是在韦家宴会上挺身维护，说不感激是假的。
香丸斋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尤其是财力方面，更是首屈一指。
可巩庄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摇头，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尤为坚定。
“承蒙掌柜厚爱，在下散漫惯了，不喜束缚，做事更倾向于银货两讫，等价交换。”
“哦？不再想想？”
“只要你点个头，我便可上请总坊，免费为你测量灵根属性。之后你只需安心在斋中做事，耐心积累个一两年，兑换一份与你灵根相合的上品灵饵，也绝非难事。”
“你不是对炼丹有兴趣，先前我也算积攒了些经验！”
“只要你自备一些毒物，就算是我私藏的几张丹方，也不是不能借你一观！”
“赵掌柜，您这是让我为难啊。”
巩庄苦笑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测量灵根、上品灵饵、私藏丹方，每个都显得无比诱人。
如此丰厚的条件，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这本钱下的大的，都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了。
搜集毒物此事已告一段落，他的价值按理说已大不如前，为何反而抛出如此重的筹码？
巩庄停下脚步，转身直面赵大掌柜，目光格外清明。
“掌柜如此看重，总不可能只是为我这手还过得去的剑术吧？”
“你小子，果然聪明！”
赵大掌柜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坦然道。
“别的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毒物任务完成后，总坊透露了一些消息出来，我斋的那位道基境丹师，似是研制出了一种特殊毒丹出来。”
“此丹效用奇异，若能被云峻门大力推广，恐怕毒物价格还要大涨上一波！”
赵掌柜盯着巩庄道，言辞磊落：“你作为最熟悉鬼绛林之人，我当然想让留下你。”
而头回听说此事的巩庄，也在默默消化这个消息。
香丸斋总坊的背景，直通三千里江岸霸主云峻门，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跟云峻门中的丹峰，据传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相较于那毒丹，他的此番话也是坐实了香丸斋和云峻门之间的密切关系。
“鬼首山那位道基境是外来之人，也是从云峻门得来的消息？”
既然提到了云峻门，巩庄也终于吐露了从刚才就埋藏心间的疑问。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能憋得更久呢！”
听到巩庄所言，赵大掌柜抚掌而笑，像是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巩庄会忍不住问这事。
“的确是总坊从云峻门中打探而来的消息！算是给我事先提醒！”
“在自家境内，突然出现一位从未听说过的道基境，此事云峻门定会要好好探查一番。”
“按照总坊得来的消息，此事已派给了丹峰中的一位道基境长老！”
“毕竟那位外来道基，很可能自鸣非山而来！”
提到鸣非山，就连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赵大掌柜，神色都变得肃然起来。
“鸣非山？”
不过这个名字，对于原本就对于外界知之甚少的巩庄来说，却显得尤为陌生。
“你可知我们所在的这条寒净江两岸有多少势力……”
随着赵大掌柜的讲解，巩庄也第一次勾勒出了此间修行界的大致轮廓。
说句不夸张的话，此间修行界就是依附于他身旁的这条九千里寒净江。
如今修行界共有五大宗门，其中南岸足足占据了四席。
而独处北岸的云峻门，虽是孤孤单单，却也是通往北方明尘朝的门户
想成为一流宗门，就必须有一名神胎境坐镇。
在三百年前，同为北岸的鸣非宗，也同属一流。
他们山门所在地界虽差了些，但好在山脉连绵五千里，倒也能供养出一位神胎境。
只可惜，他们当年那位神胎境老祖直到寿终正寝，也没能再培养出一任服众的接班人。
内乱之下，无数想分一杯羹的势力齐聚鸣非山，其中也混杂了无数劫修心怀不轨之人。
就这样，渐渐地原本鸣非山正统之争，演变成了长达数十年的闹剧。
时至今日，鸣非山的早已断了传承，成了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正因鸣非山与云峻门接壤，这才会不时有劫修之流滋扰边界。
“先有梅花盗残余，现在又出了个疑似鸣非山的道基境，三镇今年真是热闹起来了！”
道基修士虽可怕，但三镇所处的云峻门腹地，如今又传言会有云峻门长老来此调查，因此赵大掌柜并未过多担心。
“你可知今日韦家宴会是为何而开？”
跟在赵大掌柜身后，巩庄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还是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之意。
“听说韦家家主在鬼首山得了些宝贝，莫非与此有关？”
说到这里，巩庄又想到了宴席上的韦承彦。
作为持镜人，他在韦家的身份本是超然，但在今日韦敬贤却丝毫没给他留颜面，直接赶了出去。
想来传言并无太大差错，韦敬贤真的有办法修复定魂镜了。
定魂镜虽有血脉禁制，能够让韦家之人操纵，但就是由于破损太过，想要发挥足够的威力，都必须以精血饲之!
韦家这才有了“持镜人”这个特殊存在。
可一旦定魂镜修复成功，单是韦敬贤一人，就足以横压三镇。
“持镜人”便也再无用途。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而是道基修士用于布阵的残缺灵石！”
“至于今日，韦家设宴会也不过就是为了借钱！”
“灵石？”
听到赵大掌柜此话，巩庄猛然抬头。
他之前也想过三镇的那几位家主会不会在战斗遗迹中搜寻到什么，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灵石？
按照常理而言，一枚灵石的价值与两千灵砂相当，但这只是理论。
灵石最大的价值就是蕴含灵力的纯净度，只要属性相合，甚至对突破道基境瓶颈都有大用。
这也让一块灵石能够轻易换取三四千灵砂。
正因灵石如此珍贵，也就只有道基境能用得起。
那矮胖修士能舍得把灵石留下，哪怕是用过的，足以说明他确实不敢在云峻门境内多待一秒。
“那些灵石的灵力虽十不足一，但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机缘了，据说韦敬贤那老小子至少寻得了二三十枚。”
听着说此话的赵大掌柜，巩庄总觉得他像是有些后悔没有跟着进去。
二三十枚残次灵石，怎么也能价值一两万灵砂。
“既然得了这么多灵石，韦家怎么反倒要向你们借钱？”
听到这里，巩庄反倒是更为不解。
“因为他想收购冯、薛两位家主手中的灵石，想全都弄到手，怎么也要准备三万灵砂才行！”
赵大掌柜话说至此，扯起的嘴角似有嘲讽。
“先前为了攀上上灵坊的交情，据说韦家把自己的家底快全都掏空了，眼看拿不出这么多灵砂来，这才办了这场宴会！”
“定魂镜的修复之法就是那个上灵坊势力所提供，也正是有了这个靠山，韦敬贤才敢修复定魂镜，不怕别人眼热！”
“可此法所需灵石乃是天文数字，现在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韦敬贤怎么也要试一试！”
听闻韦家对于定魂镜的谋划，巩庄突然有些神游外物。
因为他听说灵石此物，正是最为泛用的一种灵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