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biquge.xin

前方消息传来了…

卢俊义派的游骑把赵构已然跑了的消息传到了天子面前…

左右之人,皆是面色一紧,那高量成也是满脸担忧,最紧张的是杨护,他好似陡然感觉天都塌了一般…

只看天子板着脸,一语不发打马向前,众人也互相对视几番,便还是吴用开口:“陛下,此赵构…倒是颇为擅长逃跑,每每都能在紧要关头逃出生天…”

苏武陡然有笑,左右去笑,笑得众人心中一片疑惑,这天子到底是怒?还是喜?

“这天下也着实是大啊!”天子先自己惊叹一语,便再问:“你们说,这赵构再跑,能往哪里去?”

众人连忙去想,吴用好似已然就要开口。

却看天子把马鞭往北方向一指,自问自答:“往北去,是崇山峻岭,高耸入云,翻越无数,便入吐蕃之地,他不回去,他也过不去。”

然后天子马鞭又往西南一指:“往这边,也是深山密林,过去了,也都是蛮夷所在,密林连绵不绝,他也去不得…”

最后,天子马鞭往东北再指:“所以,此赵构,入蜀地去也!怕是正去成都府的路上…只要过了山岭,入了天府之国,沃野千里,钱粮无数,他这是要问鼎天下啊!”

众人听得苏武之语,便是倒吸一口凉气,倒也不是怕赵构真要问鼎天下,而是这话从天子口中说出来,天子岂能不是心中震怒?

武松闻言一语:“蜀地,这地方咱可从来没去过,倒是听闻此地富庶非常,听说昔日三苏学士,就是蜀地之人,想来也是文风鼎盛…说不得,从他赵构者众多!”

武松而今,那也是懂得天下大势的…

吴用连忙来言:“陛下放心,蜀地,困居四围,出蜀之路,那更是难如登天,便如昔日蜀汉,再如何出祁山,也不过徒劳之举,蜀地从来不可问鼎天下!”

苏武还是笑容:“学究想多了,某只是说说赵构所想,赵构可没有昭烈皇帝与武侯之能,更没有关云长与张翼德之辈,往蜀地好,好得紧!”

“哥哥,何处好?”武松来问。

“这不你刚刚还说,咱们从没有去过蜀地吗?此番不就能去了?”苏武还真觉得赵构帮了他的忙。

赵佶与赵构父子二人,真帮大忙。

赵佶帮在荆湖南北路,赵构帮在广南两路,现在又要往蜀地去了。

自从李冰父子建了都江堰,蜀地之田亩,那是无边无际,出产之粮食,更是天文数字,秦扫六合,靠蜀地之粮,楚汉争霸,也靠蜀地之粮。

正愁着没理由没借口整治川蜀之田亩,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说不得,秦桧还要跑一趟,赵构此去蜀地,想来高门大族、书香门第,从者众多…

冤枉也好,不冤枉也罢,酷吏来了,大狱一开,那自是要钱要粮要田亩,要宅要院要店铺…

苏武忽然发现,只要再入蜀地,天下富庶之膏腴所在,那就整合得差不多了…

苏武心中有笑,称之为:古代原始版国家资本主义改革…

要问天子,或者说国家,要掌控这么多土地做什么?

国家又不能种,自还是给百姓种地,百姓看似没有土地,但其实就真有了土地,且还不是不能自己买卖的土地…

这都不必什么行政律法来严管,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土地所有权。

再问,普通底层的百姓,都有了土地之后,能有什么好处?

其实就是解放生产力。

这是个什么道理?

就好比天下底层百姓,大多数是佃农的时候,他劳作一年,辛辛苦苦,不过刚够温饱,绝大多数生产价值,就都被地主拿去了,他便没有抵抗风险的能力,病了灾了,只要干不动活,他说死就死,乃至一家人说死就死…

他也被牢牢拴在了土地上,什么都做不了。

当他有了土地之后,他就会有自己的劳动剩余,会有抵抗风险的能力,他相比而言就能活得更舒服更长久…

乃至,同样一块土地出产的粮食,就能养活更大的家庭,更多的人口,而不是让地主去过更豪奢的生活…

广大有抵抗风险能力、能活得更久的人口,岂能不是生产力的解放?

生养更多的人口,岂能不是解放生产力?

这些多余出来的生产力,自就可以用来做其他更多的事情,修路,开矿,开沟挖渠,小作坊,手工业…

乃至去更远的地方种地、挖矿…

这是在这个时代,最好不过的办法了,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能这般解放出来生产力了。

乃至将来,这个国家肯定会出现真正的工厂,有人得在工厂,有人得在地里,有人得在船上,有人得拿着火枪火炮去更远的地方,都是要人的…

这么一通思索下来…

只道苏武心情不好在震怒?其实苏武心情大好。

川蜀之地,虽然不小,也如吴用所言,不过是困居四围,那赵构此去,不过是瓮中之鳖,再想跑,那可没地能跑了…

他也过不得祁山,度不过陈仓,更不可能入什么汉中关中,他也就蹦跶不得了。

吴用此时陡然也悟过来了,笑来一语:“陛下,此赵构,真乃良人!”

苏武陡然望了望天:“许这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吧…亦或者,真有天命之言,好似老天真知道某在做什么…”

吴用立马也抬头看了看天,一语来答:“陛下来日,当是要有那祭天大典才是!臣看,泰山极好,封禅泰山,自古就是千古明君所为!”

苏武看了一眼吴用,下意识里,心中不快,也不愿弄这些玩意。

也想起封禅之事,在北宋,也有一个皇帝干过。以往封禅泰山的逼格还是可以的,挺高的,不知为何,后面逼格越来越低了…

吴用看得苏武面色不对,心中又紧,连忙开口:“臣也只是…”

却是苏武言简意赅一语:“此事可做,但不必大兴土木,也不必劳师动众,来日三五百人去一趟即可…”

怎么苏武忽然又转变主意了?

没有其他原因,就好比昔日他把这新国家取名为“大燕”一样,祖宗如何,咱就如何。

这片土地,就是祖宗之地!

一个新时代还没来,苏武还是那个旧时代的人,他来日也是别人的祖宗,史书万代而下,所有事情,都要一脉相承。

来日,后人们有什么变革,那是后人们的事情…

苏武想做的,其实就是把这些旧时代的人,慢慢带到那个新时代,他是代表,他代表了所有旧时代的人。

他带着这片土地与人民,一起往前去。

这不是苏武内心里自我的一种自以为是,而是满心的责任扛在肩膀上,时时提醒自己,每天该做什么!

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苏武也终于知道,男人,都有帝王梦,梦的是那些权柄在握,美人在怀。

其实,这些东西,真当皇帝了,但凡想做点什么事情出来,那就一点都不重要…

工作,才是永恒的主题。

吴用早已在一旁连连称是,也道:“陛下放心,臣绝对不敢有丝毫铺张!”

以往天子封禅,那是要建行宫,建封禅台,要修路,这是大兴土木,然后随从如云,天下之人莫不以随行为荣幸,沿途沿路,吃喝拉撒,靡费巨万。

乃至封禅回来之后,所有随行之人,还都有赏赐,加官进爵…

苏武不喜,吴用自是知道的…

大军头前去,午后不久,真就看到了羊苴咩城,终于也算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三个和尚远远在等,身边也有卢俊义安排的骑士看管着。

和尚自也就到了苏武面前来,双手合十,躬身在说:“阿弥陀佛,小僧段正严,法号广弘,拜见大燕皇帝陛下!”

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吴用更是惊讶不已:“这这…这就剃度出家了?”

这辈子哪里见过这般事?亡国之君,陡然成了和尚,还大喇喇站在城门口外…

“小僧自小深受佛法洗礼,若非世俗还有牵绊,早已出家去也,大理乃佛法之国,上上下下,皆以仁爱不争为美,治下无不祥和安宁,如今小僧一朝顿悟,遁入空门,实乃此生之命数也!”

段和誉,陡然真有了几分高僧大德姿态。

吴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去看天子。

连高量成,心中一时也有些复杂,他一路来,想过许多,见着国主之时,要如何痛斥痛骂,以解心头之恨,此时此刻,一时还出不来言语…

却听天子口中一语:“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段和誉闻言就答:“陛下奉道?小僧愿与陛下论道一番!”

“某是言,你争都争过了,争了个大败亏输,所以把头一剃,僧衣一穿,如此就没了因果?如此就一切过去了?”

苏武在问…

真把段和誉打量一番,还真别说,卖相着实是好,这般卖相,若是让昔日的赵佶看到了,定当奉若上宾。

段和誉面色稍稍有变,但依旧好似高僧大德模样,他显然是真要与天子论道的,便是一语:“陛下,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朝顿悟就成金身,小僧舍弃世俗,愿为天下苍生计!”

凭什么段和誉觉得他有与苏武论道的资格?

因为,这个时代,宋辽也好,党项也罢,佛与道,大行大兴!无人能免,上到天子,下到黎明,中间还有那些大雅之士,皆在其中。

哪怕是苏轼,看似那般洒脱之人,佛也好,道也罢,无他不喜,无他不精。

世人皆如此,苏武岂能不如此?

偏偏,苏武就是不喜,就是不精。

却听苏武一语说什么?

苏武在说:“这大理寺庙千千万,不知多少佛陀镀金身,某有一语,朕有一语,但凡庙宇之内,金身全刮下来,充入云南路府库之内。泥胎就是泥胎,要什么金身?”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只道这个时代礼佛礼到什么程度?

往那佛像身上贴的金箔,那不是一层,那是这家来一层,那家也来一层,达官显贵,一层一层,比赛似的往佛身上去贴。

若是不贴,怎显得向佛之心虔诚?

更有趣的是,贴得太多太厚了,和尚们半夜也会往下刮,不然寺庙的豪富从哪来了?

却听苏武还有话语继续说:“从今往后,大燕之内,但凡身有功名者,不入宫观寺庙,不见僧道之人,更不可与宫观寺庙添加香火,否则,严加治罪,此乃律法,当写入《燕律》之中。子不语怪力乱神,功名在身,便是儒家子弟,祭祀,只有祭天地君亲师,祭拜祖宗,此乃正本清源之事!大燕境内,所有塑像泥胎,不得金身,全部刮了!”

苏武早就想对佛门寺庙动手了,至于道门,那是殃及鱼池,也是这个时代的道门,招摇撞骗之辈也多如牛毛,妖孽无数。

这还是第一步,下一步,回到京中,就要把大相国寺给抄一回。

要问这回怎么苏武又不遵传统了?且不说这是不是正经传统。

就说三武一宗灭佛,是不是传统?

苏武这手段,多么柔和?

真把三武一宗弄来,特别是其中有一位下的命令,见到秃头的就得抓起来。

苏武比之,那是圣明非常,真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什么“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都让他们破产了去,宫观寺庙里,要么真去吃糠咽菜好好修行,要么就别去!

苏武朗朗之语,语速极快,好似呵斥一般,左右几番说完。

自是吴用点头:“遵旨!”

吴用心中,还真不是很认同苏武此举,毕竟宗教之事,在如今社会上,影响力巨大,大得其实超乎想象…

苏武这么干,是要承担许多后果的,说不定又什么妖人蛊惑人心之类,揭竿而起不是不可能…

至少,苏武的口碑,会大减,宫观寺庙里,不会有一人说苏武的好话,这些人里,许多还影响力极大…

但吴用转念一想,这位天子,在乎这个吗?怕这个吗?

说不得来日,许多秃驴与牛鼻子,还真要自寻死路,牢狱里关都关不过来,断头台上砍都砍不完…

那就不说什么了,天子有命,那就这么干了!

却看那广弘和尚段和誉,一番话语听下来,当场呆愣,怎么天下竟是有人能对佛陀如此不敬?

这是他不可想象之事,便是中原之人,中原之书,他不知见了多少,越是有名有姓之辈,哪个不是对佛法尊崇有加?

岂能不闻宋辽天子,哪个不是虔诚之人?

大理国昔日不论见谁,都以佛国称道,哪个不是礼遇有加?

怎么忽然眼前这位…

段和誉一语就去:“陛下,岂不闻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循环,皆是报应不爽,今日陛下如此毁佛,来日怕是报应连连呐…”

“是吗?”苏武挑眉去看,有时候,人真能气笑,前两日,此人还领着数万大军要打要杀,今日,好似就真成了得道高僧…

沿途而来的尸首无数,还没来得及陈腐…

所谓虚伪,不过如此了。

苏武问了一语:“这大理佛国,可是百姓人人衣食无忧了?所以寺庙越建越多,金身越来越厚,便是僧侣着袈裟,也要金线来缝?”

段和誉自是穿的沙弥衣,但六铉与妙澄两位大师,那袈裟当真金光熠熠。

段和誉自不心虚,一语来说:“世人皆苦,修行此生,只为来生脱离苦海,人世一遭,乃渡厄之行,唯有西方极乐世界,才是修行之归宿!”

“行,就等你这句话!”苏武点头,其实没什么耐心,本来也不打算杀段和誉,此时,苏武转变想法了,一语再去:“既然你如此说,那你先脱离苦海吧,正好,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计,所以今日身死于此,想来死后,定能到西方极乐世界去证道果位。”

段和誉闻言一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天子这是要杀他?

只看天子左右一招,自有铁甲军汉上前押人。

高僧大德,一时也有慌乱,合十之手合不住了,口中连忙说道:“陛下今日之为,定为将来埋下祸根呐,此般罪孽,此生洗刷不得!”

“你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今日某这屠刀多屠几人,来日,自就放下了,可不就立地成佛了?”

苏武真是能辩,却是转头也看高量成:“你来动手吗?”

却看高量成躬身一礼:“陛下…臣…”

“陛下,让我来…让臣来!”说话之人,是高寿贞。

“行,你来!”苏武一抬手,指向城楼处,一语:“人头悬于城楼之上!”

高寿贞已然去也,拔刀在手,两个军汉把人押住,他自手起刀落就下,口中还有骂骂咧咧之语:“你这昏庸之辈,记得去与我高氏先祖请罪!”

人头说落就落,苏武一眼都不多看,打马往前去,先进城。

府库也好,行宫也罢,该抄的抄,该拿的拿,军汉们也还等着赏钱。

当然,寺庙都要抄一番。

苏武是急,很急,急什么?

他怕许多事,越是往后,阻力越大,就好比这宗教之事。

他苏武,不怕什么怪力乱神,不怕什么因果报应,不怕有妖孽蛊惑人心,不怕什么口碑之类…

因为他知道,他的口碑,在史书里,不在那些佛道的抹黑中,也不在那些愚昧信众的嘴巴上。

等他死后,旁人只怕更是难做。

不如他苏武来!

还有两位大师,呆呆愣愣站在那里…

苏武马匹已经走过了,回头还瞥一眼去,两位大师立马低头避开眼神。

这大师,好似也并不如何了得…

苏武心中所想,微微嘲笑。

一旁尸体没了头,满地血泊,竟是肌肉还在抽搐。

行宫之内,着实奢华,亭台楼阁,不差中原江南…

往后这里,自就是云南路经略使司了。

苏武稳坐高台,左右军汉谋臣,苏武开口:“命武松带兵入蜀,吴用随行为谋,快马去荆湖与汉中关中,一并发兵入蜀,擒拿赵构。某…朕,先归京去!”

苏武,不知为何,今日,终于改称为“朕”了,虽然屡屡因习惯而说错,但有意去改,昔日,他是不在乎的…倒也不知是个什么心路历程。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