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或者说现在该称之为“白小九”（林凡随手按她原形和那撮金毛起的名字，意为鹤中九品，金羽为尊），开始了她磕磕绊绊的人形生活适应期。
张凡领了教导之责，顿感压力山大。他本以为教导一位长老（哪怕是名义上的）识文断字是件光荣而严肃的任务，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沉重一击。
第一课，穿衣。
张凡拿着一套连夜赶制出来的、最小号的月白弟子服，耐心讲解：“小九长老，这是里衣，先穿这个，然后是中衣，最后是外袍，带子要这样系……”
白小九好奇地扯着柔软的布料，对张凡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学着张凡的样子，笨拙地把胳膊往袖子里塞，结果把里衣穿成了麻花，脑袋卡在领口出不来，急得在里面“呜呜”直叫，背后的小翅膀扑棱得更加起劲，差点把旁边桌子上的茶杯扇飞。
张凡哭笑不得，只好上手帮忙。好不容易把衣服勉强套上，系带子又成了难题。白小九看着那两根细长的带子，尝试用嘴去啄（鹤类本能），发现够不着，又试图用还不灵活的手指去绕，结果把自己两只手和带子缠在了一起，打了个死结，彻底动弹不得。
“嘎……不穿了！讨厌！”白小九气得跺脚，银发炸毛，头顶金毛都快竖成天线了，眼看就要动用蛮力把新衣服撑破。
张凡吓得赶紧安抚：“长老息怒！息怒！我来解，我来解！”心中哀叹，这比跟铁甲犀打一架还累。
第二课，用餐。
以往小白都是直接啄食灵谷、灵果，或者林凡给的鱼干。现在有了手，张凡教她用筷子。
“看，这样拿，食指放在这里，拇指……”张凡示范着。
白小九看着那两根小木棍，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尝试着模仿，结果筷子在她手里像是不听话的树枝，要么交叉打架，要么直接掉地上。她试了几次没成功，耐心耗尽，直接把小脸埋进碗里，试图用以前的方式啄饭粒，结果糊了一脸的灵米饭。
张凡：“……”默默递上手帕。
最终，这顿饭还是以白小九直接用手抓（还被烫了一下）以及张凡喂食相结合的方式结束。看着吃得满脸饭粒、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学会了“新技能”的白小九，张凡感觉自己的教育之路任重道远。
第三课，礼仪行走。
林凡要求白小九至少要学会稳稳当当地走路，不能总是翅膀下意识张开保持平衡，更不能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甚至想飞就飞。
于是，九阳宗广场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张凡在前面慢慢走，白小九在后面歪歪扭扭地跟着，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但鹤类的平衡感和行走方式与人族差异太大，她走起来就像喝醉了酒，东倒西歪，时不时还因为控制不住背后的小翅膀，来个趔趄或者小幅度扑腾。
“长老，看前面，别同手同脚……”
“长老，翅膀收好，对，收起来……”
“小心！别撞到柱子！”
张凡感觉自己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嗓子都快喊哑了。而白小九则觉得这比破解秘境陷阱难多了，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周围路过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无不掩嘴偷笑，又觉得这位新鲜出炉的小长老憨态可掬，十分可爱。有些胆大的女弟子甚至主动上前，拿着灵果逗她，教她更女孩子气的走路方式，结果白小九学了个四不像，走起来更加怪异，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白小九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冲着那些女弟子龇了龇牙（试图做出凶恶表情，但在她那张包子脸上毫无威慑力），结果换来更多善意的笑声和投喂的零食。
最让林凡头疼的，是白小九的语言和行为模式。
她虽然能说人话，但词汇量贫乏，且时常夹杂着鹤类的思维。比如，她表达高兴时，还是会下意识想引颈高歌，被林凡眼神制止后，改为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软糯的“咕咕嘎嘎”；她表示不满时，会像以前一样用脑袋去顶人（虽然现在个子矮，只能顶到腰）；她看到亮晶晶的东西，依旧控制不住想去啄一下……
这日，林凡正在静室打坐，白小九（在经过无数次摔倒后，终于能比较稳当地走路了）端着一杯她刚学会泡的、茶叶放多了三倍的“灵茶”，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想给主人（她私下还是改不了口）一个惊喜。
“主人！喝茶！”她奶声奶气地喊道，小心翼翼地将茶杯举过头顶。
林凡睁开眼，看到她那被热水烫得有点发红的小手，以及杯子里那浓得像墨汁一样的茶汤，心中微动，伸手接过。
“说过多少次，要叫宗主。”林凡语气平淡，却还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苦涩无比，灵气紊乱。
“哦，宗主。”白小九从善如流，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喝吗？我放了……很多叶子！”她用手比划着一个大大的圆，表示自己很大方。
林凡面不改色地放下茶杯：“尚可。下次茶叶放少些。”
“好的！”白小九开心地点头，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她看到林凡蒲团旁边掉落的一块用于布阵的、亮晶晶的下品灵石，眼睛一亮，习惯性地就弯腰想去啄。
“咳。”林凡轻咳一声。
白小九动作一僵，讪讪地直起身子，小手背在身后，一副“我什么都没想干”的样子，但那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灵石上瞟。
林凡看着她这想改又忍不住本能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挥挥手：“去找张凡，让他教你认今天的字。”
“认字……”白小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那比走路还难！但她不敢违逆林凡，只好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头顶那撮金毛都显得无精打采。
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认真地对林凡说：“宗主，我昨天……梦见我飞得好高好高！比山还高！”她张开手臂，努力比划着，小脸上满是向往。
林凡看着她，沉默片刻，淡淡道：“待你何时能不用翅膀，靠自己双脚走稳路，写好一百个字，我便带你御空飞行。”
白小九眼睛瞬间亮了，如同盛满了星星：“真的吗？说话算话！”
“本座一言九鼎。”
“太好了！我这就去写字！”白小九瞬间充满了动力，转身就跑，结果忘了门槛，“噗通”一声被绊了个结结实实。
林凡：“……”抬手扶额。
门外传来张凡惊慌的声音：“长老！您没事吧？摔到哪里了？”
以及白小九带着哭腔却强装坚强的回答：“没、没事！不疼！我要写字！我要飞！”
听着门外鸡飞狗跳的动静，林凡的嘴角，终究是忍不住，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教导一个化形灵宠，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一些。
只是不知道，等她真正学会飞的那天，九阳宗的屋顶，还保不保得住。林凡已经开始未雨绸缪，考虑加固宗门所有建筑的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