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合约上的地址,雾月泷飞快的在楼宇之间穿梭。越是接近目的地,那股由外而内蔓延的危机感就越明显。
在这座早已被暗魇占领的城区里,居然会响起火枪的轰鸣和刀剑碰撞的清响,这完全不合常理。
目标地点居然是一座老旧的平顶房,因年久失修,上面雪白的涂层早已斑驳,露出凹凸不平的结构。此刻屋内不断闪烁着火光,仿佛正在诉说战斗的焦灼。
雾月泷悄无声息地贴近墙壁,里面的打斗声、撞击声和怒吼声不断地从门后传出,接着门锁传来哀鸣,随后一个伤痕累累的暗魇破门而出,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只见小小的客厅内已是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墙壁上布满焦黑的弹痕和利刃划过的深沟。三个全副武装的暗魇正对着目标组成一个三角形的围攻阵,他们的火枪显然是打光了弹药,此刻正试图使用短刀制服中央那个顽强的苍老身影。
“主导人”。
他脱去身上沾满血的浴袍,露出的腱子肉上满是疤痕。他的白发因战斗变得散乱,眼神却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毒,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疯狂且决绝。
他抓着手中早已断了半截的砍刀,伴着凛冽的步伐挥出一道道凶狠的剑风。每一刀落下,都能在原地劈出一道狰狞的伤口,一时间竟让暗魇们无从下手。
但或许是年龄大了,几番拉扯后,这股剑风竟开始变得缓和。一个暗魇抓住机会,滑铲躲开老人的横扫,抬腿踢在对方的小腿肚上,再挥砍将老人的腿砍伤。
触目惊心的伤口没有吓到老人,反而让他更加狂暴。此刻他的攻击变得毫无章法,每一次的劈砍都直奔对方的腰腹,完全就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你们休想从我身上夺走特质!”他嘶哑地咆哮,左手按在地上蓄力朝着另一人扑杀,锋利的断刀口擦着对方的颈动脉,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这一击像是用尽了老人全身的力气,挥空过后的动作明显变形。若不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对方一时难以招架,恐怕现在老人早已任人宰割。
一个暗魇看准老人调整呼吸的空档,侧身躲过他的撩砍,抬起右拳狠狠砸向他的后脊!
“不可以!”
没有一丝的犹豫,雾月泷立刻隐身,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射进屋内。一阵急风掠起地上的碎纸,她用匕首挡开了砸向老人的手腕,右手握拳自下而上的砸在对方的下颚。
冲击在颚骨的传递下轰然撞开,即使对方是重甲暗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天旋地转,致命的一拳也偏离了轨迹,擦着老人的侧腹掠过。
解决完危机,雾月泷向后仰去,借着对手的胸膛当踏板全力一蹬,一记迅猛无比的钩踢往另一个暗魇的脑袋上砸,那个暗魇完全不知道攻击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被这短促有力的一脚劈头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最后一头撞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识。
见自己的同伴被接连放倒,最后一个暗魇立刻放弃针对老人,朝着同伴受击的方向猛然出刀。感知到杀意的雾月泷先收起双腿,再迅速一蹬将对方踹出屋内,起身之后回身甩出两把飞刀。
那个暗魇起身也快,见到有投掷物,立刻挥刀将其挡开。雾月泷抓住对方的空档矮身冲撞,双手保住对方的腰部后转身摔投,再抓住脑袋用力一掰结束战斗。
干净迅速,却也消耗了雾月泷不少的体力。她大口地喘气,身形也在此刻显现出来。
“你是谁?”面对雾月泷的好意,老人不仅没有感谢,反而警觉地举起了刀,“摄政者的人?还是其他势力过来截胡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尤其是你们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
“我受雇于‘大集会’,是来保证你的安全的。”雾月泷平静地解释,“你是八部众最后的领导人,我们不想让你就这样死了。”
“什么集会,没听过!”老人嗤之以鼻,“别以为随便编一个名字就能让我就范,你们无非就是想要我身上的特质。别想!”
他举起断刀在雾月泷面前晃了晃:“要么杀了我,要么滚!”
雾月泷没有回答,老人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虚弱。她无视了老人尖锐的话,开始检查倒地的袭击者。确认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后,又开始打量这个一片狼藉的公寓,寻找可能存在的监视设备。
“聋了吗?我叫你滚!我不需要任何保护!尤其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雾月泷的无视和冷静更加触怒了老人,“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为了口中扭曲的理想,什么都能干出来!”
他向前挥出一刀,却被雾月泷闪身躲过。检查完毕后,雾月泷踩住老人手里的刀,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节省点体力。你的安全现在关系到我的合约完成。你愿意待在这里等下一批杀手上门,那是你的事,但我的任务是保证你活着直到任务完成。所以,你配合也好,不配合也罢,结果都一样。”
她的话冰冷直接,反而让老人一时哑然。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坐在桌子上的雾月泷,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极度的疲惫和方才死里逃生的肾上腺素消退后的虚脱感汹涌而来,满腔的愤怒和绝望最终化作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终于他松开了手,断刀“哐”的一下掉在地上。
“随便你。”老人爬到唯一还算完整的沙发上,从桌柜下拿出应急医疗包给自己包扎。医用酒精泼在伤口的痛苦让他微微颤抖,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沉默在狼藉的房间里弥漫。
“你把那帮昏在地上的垃圾都丢出去。”过了好一会老人扯断绷带,脸上带着认命的无奈,“搞定这帮人后,再去厨房看看干净水还有多少,我渴了。”
老人没有感谢,也没有道歉,而是用一种近乎使唤下人的语气,提出了第一个要求——去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