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铃厅，阿索拉熟悉的温和笑容立刻迎了上来：“您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不仅完美的保护了目标，还让他重新燃起了反抗的希望，这是我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你们又在监视我。”雾月泷对男人的了如指掌感到烦倦，“既然你们有那么多时间，为何不亲自派人去完成这个任务。”
“兰溪河不会轻易听从他人，更何况是我们这帮外乡人。”阿索拉没有恼怒，淡然地解释着，“他的过往将他打造成多疑猜忌的人，而你用自己的真心换取了他的信任，恰恰证明了我们选对了人。”
“合约完成，我们来谈谈你感兴趣的东西吧。”阿索拉带着雾月泷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单间房，开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见此雾月泷也不再追究对方的行为，走了进去。
“塞壬所在的地方被我们的斥候称作‘高塔’，是泷濛信息传播的中心建筑。”阿索拉一改温和，拿着油笔在他们自绘的地图上标注，“从居民区往上走，就是摄政者的地盘，那个地方除了保护塞壬的亲卫队，还有被奴役的人类。”
“电网屏障、摄像头、巡逻猎犬……因为塞壬不像其他成员一样有魇铠，因此他所在的区域布下了严密的保护。当然这也并不代表高塔密不透风，据我们的斥候报告，高塔的后厨的年久失修的通风管道可以直通塞壬的工作室。”
“而且塞壬每天下午五点都会前往阳台喝茶，那段时间里他会要求守卫离开他，是最好的刺杀时机。”
“那么我要怎么接近高塔？”
“我们会为你准备好一个假身份用以混入高塔的接待区，但也只是进入接待区，剩下的你得自行发挥。”
说着阿索拉打了个响指，一个捧着崭新衣装的酒保毕恭毕敬的从房间的暗门走出。
……
夜晚的寒风裹着灰烬的气味鞭挞着高耸森严的目的地，宛如钉入人海的砥柱。这里的人大多衣着华丽，不仅有汽车来往，而且还聚在一起喝茶，十分快活。
“您就是出版社的记者吧？”看门的暗魇看着雾月泷胸前的工作牌问，“来得有点晚了。”
“主编要求我写好采访词才前来，因此耽搁了。”雾月泷推了推眼镜，“这次的采访对帝陵至关重要，我不想在这上面犯错。”
“了解了。”见对方态度认真，守卫测过身子放雾月泷进去。接待区里除了她，还有不少在这里听电台的人。
“都是在等塞壬出来采访吗？”雾月泷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塞壬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这位小姐看上去很年轻啊，是报社的新成员吗？”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注意到了雾月泷，拿着一杯香槟走到她身边。雾月泷点点头，说：“是的，这是我第一次来采访。”
她瞄了眼对方的工作牌，是一名主编。
“能亲临现场听塞壬大人的福音，你也很走运。”女人笑道，“在他的引导下，人类俯首称臣，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好处，你也感受到了吧？”
雾月泷又点了点头。确认了雨觞的情报没有误差——塞壬能够蛊惑人心。
“趁现在塞壬大人还未出席，在高塔周围看看吧。”女人自豪地说，“这可是帝陵现今最高的广播塔台，肯定能让你眼前一亮的。”
“多谢。”
告别女人，雾月泷迅速环顾，寻找着能够离开接待区的通道。
“永远从他们想不到的地方进入。屋顶，地下，甚至墙壁之内，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封闭的空间，要像毒蛇一样渗透进去。”韵风的指导在她的脑海里重现。
等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时钟上，雾月泷立刻靠着人群混进了洗手间，脱掉碍事的伪装唤出魇铠。和预想的一样，洗手间的通风口是没有锁的，拿着匕首轻轻一撬就打开了。
管道内布满了灰尘与蛛网，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行。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引起其他房间的警觉。
靠着记忆，她终于爬到了通风口，那里的栅栏同样锈蚀得厉害，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从通风口爬出来后，她本想按下电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电梯门上方未关的管道门。
“可以爬上去，电梯虽为便捷，但到达时发出的铃声很容易引起巡逻警卫的注意。”
带着这样的想法，雾月泷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工作室的楼层，再跳上管道快步来到房间里。
在下方两个暗魇守卫正带着猎犬在房间里巡逻，塞壬没来，神情警惕。
“大人什么时候来？”其中一个暗魇问道，“差不多也该到换班时间了。”
“做好你的工作，别多问。”另一个年纪大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侍卫不在，大人的安全就由我们来保障。要是被侍卫发现大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们……”
他没有说完。
侍卫？是雾月笠么？雾月泷心想。
大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衣冠整齐的塞壬来到了房间，和两个守卫寒暄了两句后便让他们离开。随后为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走到话筒边开始宣读。
雾月泷并不在意他讲的东西，比起内容，对方发出的声音有一股无法言说的魔力，像是暗潮下的漩涡要将她卷进去，与那些叫好的声音同为一伍。
蛊惑，根本就没有人会真心认可他的极端言论，之所以支持，不过是无法抗拒罢了。
在即将沉沦之际，雾月泷又想起了韵风，这个教会她正视心中黑暗并加以运用的导师在她筋疲力尽时，问了一句话：
“汝为了何物才选择成为一名刺客？”
“我不想拖雨觞的后腿。”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身为暗魇家族，理应掌控这份力量，并为在乎的人分担压力。”
这场战斗，不应该只有那几个男孩子承担。
“那就把这句话刻在脑子里。”韵风哼了一声，“如果有一天汝撑不下去，就想想自己那么做的目的。”
一瞬的颤抖让雾月泷猛地回过神来，仿佛从溺水中挣脱。
在塞壬演讲完离开话筒时，她猛地从天花板跳下，捂住对方的嘴后一拳砸在脸上，把塞壬砸了个七荤八素。
“你的声音不能留在帝陵。”雾月泷拔出匕首架在塞壬的脖子上，只要她想随时都能抹脖子结束战斗。
不过杀了塞壬，就能结束了吗？
老人的话让雾月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这并非出于仁慈，而是对如何善后的思考。
或许，有另一种办法可以结束。
“你的特质是声音对吧？”雾月泷收起匕首，将魇息凝在指尖后刺入塞壬的咽喉。伴着喉咙里一阵颤动，塞壬捂着咽喉，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他的声带变成了血沫！就算想要发出求救，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干呕。
“这样你就没有蛊惑的资本了。”雾月泷将他踢开，“如果让大众知道塞壬的宣言是靠着特质来迷惑，又会有多少人继续追随你？”
塞壬瞪大了眼，仿佛在说“不”。
“塞壬大人，您怎么还没出来？”
此时外面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敲门声越发的焦急。雾月泷见势不妙想要遁走，却被另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你哪里都走不了。”那个声音是雾月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