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快找到对方的位置！”
“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内，除了狱卒彼此的呼号和利刃划过甲胄的脆响什么都看不到。啻离夜被不断爆裂的血雾熏得咳嗽连连，像是喝了一整瓶鲜血。
是他不熟悉的暗魇气息，难道是其他牢房的受害者挣脱出来了？
“里面的人清理干净了。”伴着最后一个狱卒被乱舞的铁丝拦腰炸断，这股浓得发昏的雾瘴才散去，“好久不见，啻离夜。”
“雾月泷？”啻离夜完全无法将对方的声音和这副面孔绑定在一起。雾月泷点了点头，拿出匕首把他的镣铐砸断：“没受太多苦吧？”
“差点下半身不保。”啻离夜软趴趴地滑到地上，活像一团肮脏的烂泥，“有段日子没吃过东西了，现在没啥力气。”
他的余光瞥见了被丢到一边的宰鱼刀，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肾上腺素，这应该会让你好受一些。”雾月泷拿出一管往啻离夜的静脉注射，“雨觞猜到你可能会遭受折磨失去行动力，所以特地带了一管过来。”
“那家伙都来了，看来阵仗挺大。”片刻之后，啻离夜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墨秽那家伙跑掉了，我们要走就快点走。”
“墨秽在这？我刚才没感知到。”听啻离夜那么一说，雾月泷心头一颤。与此同时冰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老鼠们，玩闹到此结束了。”
监牢的各处都颤动起来，仿佛一头沉睡已久的巨兽苏醒过来。啻离夜捡起那把宰鱼刀，朝雾月泷抛了个眼神示意。两人心领神会，迅速冲出牢房。
就在他们前脚刚走，身后的牢房立刻就渗出了恶心的绿色液体。它们将牢房内的一切都给腐蚀，短短几秒后便留下了一团挥之不去的恶臭。如果他们走慢了一步，下场就会跟里面的那个受害者一样。
“唉，这个朋友也算是解脱了。”看着地上红绿相间的血块，啻离夜暗暗叹了口气。
“你们的到来破坏了我对真实的探讨，还将我的助手变作了转瞬即逝的硝烟。”在走廊的另一头，墨秽缓缓地走出，身躯早已被魇铠覆盖。
与其说是魇铠，不如说那是一个披着斗篷的贴身软甲。他从斗篷下取出一把形如脊椎骨的手杖，微笑令人胆寒：“来和我的收藏品玩一玩吧。”
手杖敲击地面，走廊两侧陈列的人头齐刷刷的睁开了眼。雾月泷眼疾手快，趁大部分人头还未落地前丢出大量匕首将其切碎。但还是有几个掉在了地上，然后迅速的增生出猩红的躯体，像被激怒的野兽朝两人咆哮。
在墨秽的叩击下，野兽们亮出粗长的利爪，沿着墙壁朝目标奔袭。见距离不占优势，啻离夜也唤出魇铠，挥动蜇肢刺穿最近的一只的胸膛。
可对方的势头不仅没弱下来，还挥爪将蜇肢给掰断，然后取出插进身体的那截当投矛掷出。啻离夜挥刀挡开，手里的武器也应声断裂。
“果然只是切肉刀，碰到硬一点的东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丢掉手里的刀，背过手去扯断两根蜇肢，再用魇息将其拼合成一把长枪。对面的野兽也有样学样的将同伴的手爪扯下，再一圈打进掌里当指虎使用。
走廊上被不断闪烁的火光和刺耳的碰撞给填满。借着长度优势的啻离夜将手里的长枪挥得虎虎生风，戳、扫、刺，每一击都能在环境周围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野兽们动作迅速，不断地避掉他的锋芒，雾月泷则看准时机不断地投掷匕首，以此来干扰对方想要上前的步伐。
一只野兽捕抓到了匕首的轨迹，举爪用力地砸到空中。啻离夜立刻改变了突刺轨迹，将长枪向后拉，对准匕首猛然刺出。空中的匕首在蛮狠的突刺下像炸弹一样爆出无数铁丝，瞬间把野兽们切得四分五裂。
充盈爆裂。
“现在没了跟班，你没辙了吧？”啻离夜枪头调转，朝着墨秽的脑门全速突刺。墨秽举起手杖，轻而易举地挡下了他的枪，抬脚猛踩将其踩折。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说着他便撩开了斗篷，将里面悬挂着的百张面容暴露在视野中。啻离夜顿感头皮发麻，身形控制不住的跪在了地上。
断指、剥皮、炙烤……所有酷刑带来的痛苦现在一一在啻离夜的身上发生，他握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獠牙间不断冒出的蒸汽印证着他呼吸的紊乱。不仅是他，雾月泷也被对方影响得浑身颤抖。那一张张脸仿佛黑洞一样，将他们吸入混乱清晰的幻觉中。
“嗯……被他人排斥的痛苦，居然能一直隐藏起来。”墨秽绕开啻离夜，闲庭信步的来到雾月泷身边。雾月泷迅速抓起匕首扎向对方，却被对方用手杖刺穿了掌心。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不是么？”他的声音轻柔无比，仿佛带着毒液的甜蜜，“你主动的推开了想要帮助自己的人们，将自己隔绝在内。我感兴趣的是，如果将你这份痛苦与我的犯人们共享，是否能听到新的曲目。”
说完，他将手按在雾月泷的头上，不断地从中剥离出一股扭曲的虹彩。雾月泷控制不住的尖啸，翠玉的瞳孔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她的意识恍惚了起来，眼前那些面孔仿佛变成了她熟悉的人。他们指责着，疏远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逐渐坠入深渊——
——砰！
突如其来的子弹出膛声将这份扭曲给撕碎。雨觞退掉冒着烟的弹壳，只手结印释放出幕域。一瞬间无休止的溯斩铺天盖地的朝墨秽压去，逼得他不得不与一众人拉开距离。
“来得真慢。”
“你觉得一路上那些血肉军队很好解决吗？”雨觞操纵影子把虚弱的雾月泷拉到身边，“这家伙是什么人体收藏家吗？”
和聆鸣惊惧的效果差不多，也许对方的是原型。
“还有纯正的人类。”墨秽大手一挥，竟将周遭的溯斩尽数摧毁，“原来是老鼠窝，打了一个又来一个。”
“咱现在算二打一了吧？”啻离夜擦去嘴角的血，“雾月泷的状态不是很好，我们这里是劣势。”
“我们的办法只能跑。”
啻离夜不敢相信雨觞提出的方案，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是暗魇，用幕域中和特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雨觞面无表情，但脑门上已布满了密集的汗珠，“而且我们的目标是保证你活着，既然现在完成目标了，那走为上计更为合适。”
“你们是走不了的。”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雨觞的碎碎念，墨秽邪笑着重新召唤出了自己的收藏品。这一次的收藏品是重甲暗魇，不仅移动速度奇快，就连雨觞的子弹都没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它们感知不到痛，行进的速度自然不会降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令啻离夜感到熟悉的身影闪到跟前，接着面前刀光连闪，气势汹汹的收藏品像断线的木偶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