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透支后，红椿只觉得脑仁阵阵头痛，她艰难地爬起身，眼中闪过茫然。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不近人情？”
红椿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前辈，我，我没有那么想……”
“不，你不用急着否认，我告诉你，你今天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你将来，在你面对英灵时，能够有挣扎的机会。”
“可魔女是坏人，我们和英灵作对，是不是不太好？”
“坏人又如何，我们就是坏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坏人。他们不会因为你的过去怎么样而可怜你，你必须活下去，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变得所有人都强，你不会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吧。”
三色堇抬头看了看向墙角的蛛网，看了看墙上的由工人做的大小标记，又看了看地面上落满了灰尘。
“前辈，你当初是怎么成为魔法少女的？”
少女向前踱步，她踏上楼梯，突然转过身。
指尖抚过粗糙的水泥墙壁，她清楚地记得，这个地方应该有道裂痕，可在这个世界，这道裂痕却并不存在。
……
那是一个晚上，空中下着瓢泼大雨，少年在雨幕中狂奔。
大雨击打在伤口上，一次次将渗出的组织液冲去，触感冰冷刺骨，痛彻心扉。
他冲进这座烂尾楼中，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他只觉得操蛋无比，最开始他只是遇到了一名学姐，两人来到一处小巷的时候，那名学姐突然变成了怪谈。
他大声呼喊，却无人回应，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被对方吃掉的时候，头顶的钢筋突然坠落，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医院里。
听医生的说法，他体内的脏器多处受损，为了活下去，就必须接受的脏器移植……而那些脏器的来源，正是那名怪谈化后，差点杀死他的学姐。
原本浑身瘫痪的他，浑身二十一处骨折，可在接受了脏器移植后，仅仅过了半个月就顺利出院。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那些埋藏在他体内的脏器，正在以一种他难以想象的方式，悄然改变着他的身体。
从那以后，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变得愈发难以下咽，他试图用厚卫衣掩盖背后长出的触须，用口罩遮挡嘴里生出的獠牙。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的异样就被异测局的人发现，在他们的追捕下，他勉强逃了出来，最终逃到了这座烂尾楼中。
稍稍恢复了一点力量，少年勉强支棱起身体，凭借强大的夜视能力，他在积水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口罩上方是一双惊恐的眼睛，漆黑的巩膜、苍白的瞳孔以及眼角隆起的青筋……这些无不提醒着他，他已彻底与人类这个词划清了界限。
看着自己的倒影，少年害怕又茫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呦呦呦，瞅瞅，是谁闯到了老子的地盘上。”
“老大，混进来个人类，嗅嗅~不对，他是我们的同类。”
“好，今儿开荤。”
抬眼望去，说话的是群长相畸形的怪谈，总共有四五只，其中为首的是一只蜥蜴人。
“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瞧他那熊样，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懂，实话告诉你吧，怪谈想要活下去除了吸收信仰，就只能吞食其它怪谈、人类和魔法少女，小的们，把他的胳膊腿给我卸下来，让老子尝尝鲜。”
“得嘞！”
一声令下，蜥蜴人的身边小弟一拥而上。
林夕没有办法，只能奋力反抗，但双拳难抵四手，经过一番扭打过后，他最终被制服，他被架在空中，四肢被分别抓住，向着各个方向拉拽。
“一二，用力！一二三，再加把劲儿！”
“老大您稍等，马上就把他的腿子给您拽下来。”
“呱，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
咯嘣~
在众怪谈尖锐刺耳的嬉笑声中，少年手臂被扯得脱臼，韧带也被逐个撕裂，在这些怪物面前，他的嘶吼、他的挣扎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此时此刻，林夕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失去抵抗力的猎物，可以肆意玩弄然后吃掉的猎物。
人类四肢太过弱小，没有力量。
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手臂没被扯断，也要被这些家伙玩死。
身上的伤口在打斗中被再次撕裂，林夕突然想到，自己并不只有四肢，他还有触手，他还有一条触手能动！
打群架的时候，如果只有一个人，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盯着对方一个人打，不管自己伤势有多重，也要打到对方知道疼，不敢继续打下去为止。
就眼下的情况，这个人不能是别人，必须是对方的老大，也就是那头蜥蜴人。
少年咬紧牙关，触手在卫衣中蠕动，蓄势待发。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也没有刻意地去尝试操控它，他一度觉得这东西很恶心。
可当他走投无路，他才猛然惊觉，这条触手居然这么好用，就如同他的手臂，只要他念头一动，它便会扑向任何敌人。
他只有一次机会，他想要活下去，必须杀死对方。
或许怪谈后带来的心性改变，或许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林夕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
恰逢此时，蜥蜴人老大嘴角一咧，露出满口尖牙，他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
“一帮没用的东西，都给老子让开，让我来！”
说罢，蜥蜴人一把抓住了林夕那条脱臼的胳膊，就要一把扯下。
就是现在！
嗖！
破空声响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狭长黑影从少年的兜帽底下猛地射出，如同一条扑向猎物的蟒蛇，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
其末端鼓起一个肉瘤，于刹那间裂成三瓣，露出里面满参差的尖牙，一口咬住了蜥蜴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