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河默默的走到人群中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这次解愿的强度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他也是大意了,总想着能力越强,责任就越大,自己要扛的担子也就越多。
所以总是冲在最前面,替所有人消灾挡祸。
但却忘了无论是何人,不过是血肉之躯总会累会受伤,一时不查遭了情怨暗算也受了点小伤。
丁杨眼神尖一眼就看出了骆河那小子的不对劲儿。
平日里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了啥,他总是被站在林戴的不远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林戴的门神呢。
但是现在他既然离林戴那么远,而且他那手臂往后别的动作,想逃出他的视线,不可能。
丁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凑过去,趁他不注意一把拉起他的手喊:“这儿还有一个受伤的。”
说完所有人都回头想着他俩,张悦目瞪口呆,她一直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可谓是水深火热,谁也容不下谁,但偏偏吧又算是默契。
洛河那小子。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他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自己也受了伤简直就是啪啪打脸。
张悦在心里默默的给丁杨点了一炷香。
骆河那永远都是一副冰冷面无表情的脸,难得皲裂难看。
而骆河看向丁杨的眼神,感觉他恨不得要把丁杨给就地正法了一样。
也就丁杨那小子心大,敢拿着骆河最在乎的面子这事儿开玩笑。
她说实话他俩就是典型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虽然关系不好,但一旦发生了点儿啥又是一致对外。
骆河将手用力的从丁杨手里挣脱出来,狠狠的瞪着他那眼神否再说:“你完了,你给我等着。”
丁杨得意的摇头,那架势仿佛在挑衅他:“你来呀,来呀,谁怕你?”
“骆河,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刘逸杰从骆河招手。
这些小年轻也不知道这个脸面到底有啥看的那么紧,这脸能当饭吃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骆河狠狠的瞪了丁杨一眼,慢腾腾且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李银芳一把撩开他的衣袖,露出来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你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陈欢附和:“就是,这么严重的伤口不处理,你等着接下来干嘛?”
“你还得不乐意的瞪人家小丁,要不是人家帮你,你这伤口不及时处理要腐烂的。”刘逸杰也跟着教训。
“到时候呀疼死你。”李银芳一边骂骂咧咧的骂他,一边动作轻柔的给他上药包扎伤口。
“你说你干嘛非得惹他呐?”张悦凑到丁杨身边,语气无奈,这家人凑一块有十岁没有,咋就那么幼稚!
“反正今天一结束我就要回山上去,他就算想要报复也没有机会。既然如此,那我干嘛不把之前的不满全都给发泄出来?”丁杨满不在意的晃头。
张悦默默的挪开步伐,丁杨他是今天就走了,但她不一样啊,她无论是工作还是居住的地方,跟骆河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可不能让骆河误会他跟着丁杨一起在幸灾乐祸呢,虽然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她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你们看!”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声,齐刷刷的抬头向前方看过去。
只看他们化解的情怨变回来原来未遇到灾祸时的模样,每一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张小脸,神情温柔,满怀感激的注视着他们。
凡是怨气消散以后,底色是干净善良的人都将都将会找到自己的本心,也可以去往徘徊路争取下一次轮回的机会。
但是也有哪怕怨气消散底色也是黑色的人,这样的人大多是没有再一次轮回的机会的。
他们呆的时间太久,有些人本就是第二世,原本可以去往生极乐迎接的第三世,也因为自己耽误的时间越长,怨气积攒太多。
而相互抵消了,这样的人只能在徘徊路永久的走下去,忘了时间忘了自己是谁,欣赏不了沿途的风景,他们所到之处所能看见的将是一片黑色。
文祁解的那个老奶奶就是,为了自己可以的幻境更加真实,不惜将生人的梦境与自己的幻境连接在一起,让生人陷入无止无休的噩梦当中。
这导致许多普通人第二天精力跟不上,容易出事,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将那些人的寿命转化为自己的。
而苏哲的那个小同学,则是直接演都不演了,直接就想拉着苏哲一起去死夺走他的生命,再借由他的身体重返人间,借助他的身体去过他想要过的生活。
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往徘徊路的,说是生前犯过的错太多,还需先去地府将生前的过错全都给弥补了,才能争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那些人从他们整整齐齐的鞠上一躬。
文祁等人连忙回礼,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不需要这么高的礼节。
而林戴则是游离在人群外,这样场面不适合她,事件在眼前发生,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纷争,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对身边的一切毫不关心。
她选的是旁观者,化成冷酷与冷漠的化身。
文祁抬头看向他们,他们当中有年轻的女孩儿,有抱着孩子的母亲,也有背着书包的学生,拿着公文包的上班者,年迈的老人,健壮的父亲。
因为一场车祸夺走了他们的生命,所幸他们来的不算太晚,将他们从淤泥深渊里拉了出来,给他们争取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愿他们下一世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所有盘腿坐在地上打坐诵念经文,给他们送上最后一条路。
林戴抬头望天,今晚的月色撩人,银光般的月光洒落照射到人的身上,像是给他们渡上了一层佛光,那些人一个又一个的消失。
愿他们下一世可以:“春色到人间,万事皆如意。富贵功名任运去,穷达有命,不须计较蚍蜉里。儿孙王谢堂前燕,又携来、便忘了、旧巢痕泥。”
不要再这么苦了!
“累死了。”苏哲感觉自己累的浑身酸痛,他的胳膊,他的腿。
他现在每走一步都需要下巨大的决心,否则他沉重的眼皮才能睁随时就能闭下去,两眼一翻席地而睡。
文祁虽然也累但是他和苏哲不一样,说着习惯将自己的劳累给喊出来,也算一种宣泄的方式。
但他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默默的去消解。
文祁突然停下来指着前方:“那是?”
林戴抬眸看过去,朱瑾不屑的压在刘淑芬的身上,这大马路边上的,虽然没有人能看见她们。
但是万一有其他解愿人从这儿经过呐?
虽然那些人都打不过朱瑾,但是会引起天下大乱的呀,那人向山上一汇报,是要汇集全寺的力量围攻她!
文祁双眼无神的和林戴对视上,也不知道朱瑾这一出是想要干啥?
她要是想欺负人家,她们私下内部解决不就完了。
干嘛非得拉出来?
这是大马路上呀!
林戴快步走过去察看,朱瑾不是这么莽撞的人。
“发生啥了?”苏哲天眼的时间到了,看不到朱瑾她们,但是看文祁那眼神仿佛又看到了情怨的样子。
不是他们出门是没有看黄历吗?旁人找情怨还需要用罗盘去地域算,或许就地引诱!
哪有像他们这样的?刚从上一个幻境里出来,还没喘口气儿呢,就迎面又碰上了一个。
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牛马也没这么用的吧?
“刘淑芬溜出来了。”文祁也不好跟苏哲解释,总不能说邪怨之间打起来了吧?
“哦。”苏哲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一秒:“啥!”
这比发现了情怨更让人害怕吧!
林戴低头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果然在她们不远处的草坪上,找到了镇压刘淑芬的山炉。
林戴躲下去将山炉捡起来仔细查看,这山炉外全是划痕,不像是在地上摩擦的。
“这是怎么回事?”文祁走过去一看就看到林戴手里的那个山炉。
这个他有印象,是之前林戴用来镇压刘淑芬的法器,只不过他记得不是放在他们车的后备箱里吗?
还特意放在背包里用大叠衣服给压着。
怎么出现在这儿啊?
林戴设立的阵法,自然是旁人无法轻易解决的。
在外除非有陌生人给打开了,否则,邪怨想从里面冲出来是不可能的!
林戴将山炉递给文祁,朝朱瑾示意她可以带着刘淑芬回去了。
朱瑾点头扯着刘淑芬的头发将她带了回去。
她也不想这么粗暴的,她明明是一个很温和的女孩子。
刘淑芬这个时候的运气不好,正好撞在了她的枪口上,送上门来的沙包怎有不用的道理呐?
“之前抓刘淑芬的时候,她所管理的那些小弟并没有都给解决掉,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林戴解释原因。
文祁听懂了。
低级情怨在邪怨压制了那么些年,早就已经俯首帖耳,将邪怨当成老大,事事听从于她。
自己的老大被抓了,那些小弟自然会想尽办法解救自己的老大。
就是不知道从广东一路飘着跟过来,还要躲其他解愿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要说这些低级情人,就是没有脑子,这老大都被抓了,这个时候不跑,还巴巴的送上门儿来。
“你说它们是故意的吗?”文祁疑惑的开口。
那些情怨自然是不能靠近这个山炉的,那就只有将这个山炉给掀翻,借助外力打开,也就这样刘淑芬才能从里面逃出来。
“不止。”林戴开口。
“什么意思?”苏哲也跟着不好奇了起来。
“你觉得情怨都是傻子吗?”
“明知道解愿的人对于它们的存在是一种极大的威胁,还把自己送到你们面前,告诉你们,这里有个怨角口,给你们指路让你们去化解它们吗?”
苏哲和文祁恍然大悟。
苏哲深吸了一口气,三十六计中的调虎离山。
他以为只有生人才会用,没想到这情怨还有这么好的脑子呢?
知道时代在进步,但也不是让情怨都跟着进步呀!
那日后解愿的难度不蹭蹭的往上长?
就说嘛,这么还有故意招惹他们的情怨呐?
是嫌自己待的时间太长,要赶去投胎吗?
原来它们搞的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文祁皱着眉开口。
这种事情吧可大可小,无非就是低级情怨的小打小闹,对他们的影响就跟挠痒痒一样。
可问题是这么冷不丁的来一下,无论做啥事都有百密一疏的可能呀!
万一下一次还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刘淑芬下一次真的逃走了。
那个时候刘淑芬的怨气可不是一般哦。
她可能一路逃,一路散发怨气,她去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都会受影响。
毕竟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有低沉愤怒的时候,再被这怨气给刺激。
都说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容易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有些人是朝内冲自己,自己的一个想不开。
嘿,扑通一声自我了断!
向外的人随机挑选一个无辜的可怜人,到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不就是一个新的怨角口吗!
“不能耽误下去了,文祁你负责订机票,得赶快去福建。”林戴把手机拿出来打车。
“今天吗?”文祁也把手机拿出来查看机票。
见林戴也拿着手机不知道翻啥,他以为林戴也在查看飞机的时间,走过去一看她在打车,是要说打车过去吗?
林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文祁平时的精力旺盛,但是他们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他还有精力坐飞机?
没看出来呀文祁这么有力量呐!
文祁不懂林戴那眼神是啥意思?
不是说着急吗?
早去几个小时,解愿不也就早开始吗?
“大哥。”苏哲扒着文祁的肩膀有气无力的开口。
“大哥,你都不休息的吗?但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需要休息,就算你把我当牲畜,它也是需要休息的呀!。”
苏哲真的是要累到快要昏过去了,天知道他花了多少毅力坚持不倒下去都吗?
当然,他也实在害怕自己倒下去了,以林戴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管他的,文祁他不确定,所以他不能真的席地而睡,在这大马路边上躺上那么一晚上。
毕竟现在这个世道,不是只有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危险,男孩子也是一样的,更何况他长得还是不错的。
被苏哲真的一提醒文祁反应过来,是啊,他们忙碌了这么一晚上,要是不休息可能会猝死在半路上。
他也是累到脑子迟钝反应不过来,真要让他订机票?
额~以他的的资产也没那么多,最多就只能定一个经济舱,虽然坐飞机到福建时间不长,但这么做几个小时还是难受的。
“那你是在干嘛?”文祁凑过去看林戴的手机页面。
她也是看到了林戴打车,他以为是特别着急要赶快去机场呢!
“回家呀。”林戴头一次觉得心累,在幻境里等文祁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这么觉得过。
难不成文祁还真打算席地而睡呀!
他要是有这个想法,她不拦他,但她还是想回去睡自己软乎乎的大床。
林戴是加了钱的,所以出租车来的特别快。
但是在出租车来了之前,他们还是用的黄符给自己身上做了一个遮掩。
总不能浑身都是血腥味儿的上人家车吧?
等会儿把人家吓一跳,以为他们干了什么坏事儿,可都不想第二次进警察局了。
上次进警察局还可以说是意外,这次进警察局那风险可就高了。
文祁等人坐上车,刚一上车就开始各找一个位置靠着的车窗闭眼休息,毕竟现在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其实原本他们出来走的这条路,离家并不远。也不知道是吃饭去的时候走的方位走差了。
他们的家在北方,而他们所在的方位在南方,所以他们现在需要横跨整个城市才能回去。
但还好司机的车技娴熟,对于整个城市的构造很熟悉,这左拐右拐的。
就让一个新手司机来开车,估计可能得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但那老司机就是不一样,一个小时的行程,硬是给缩短到了半个小时以内。
走了好多路苏哲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没有见过。
但很快目的地很快就达到了,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念头。
“谢谢呀。”文祁关上车门给司机说谢谢。
但是这司机估计着急赶着去挣钱,文祁刚把车门儿给关上他就把车开走了,只留下了一车的尾气。
“天哪,我总算是回来了!”苏哲哭喊着。
他们明明只出去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头天出去是大晚上,现在也是晚上,其实按时间来说,也就这一天24小时多一点点而已。
可他现在是真的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现在迫切的怀念自己那张宽敞的大床。
苏哲他们回来还算是快的。要是像丁杨他们还需要最后复盘,还是要排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毕竟最后林戴给那姑娘接生的时候招来的那么多的情怨。
虽然到最后都打跑了,谁知道有没有憋着坏想要报复他们的。
到时候随机找一个他说解愿人不就完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倒霉蛋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与他们无关。
像骆河还有陈欢他们属于一片区域的管理人,甚至还要写那种报告。
关于这个怨角口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从中体会到了啥?
然后自己的区域遇到的这个怨酒口该怎么处理?
就跟小学生出去郊游,回来还要写心得体会,是一个意思!
他那个时候跟丁杨还是住在一块儿,丁杨可是每每晚上都挑着蜡烛独自奋斗到天亮。
因为他们相交上来的那些报告,都需要他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编辑成一本新的书籍,以供下一批弟子下山的时候可以从中得到一些经验。
那个时候,丁杨要是忙得不可开交时候,还会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逼着他跟着他一起整理。
那个时候,他是睡眼朦胧差点打翻烛台,把整个禅房都给烧起来。
苏哲累的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撑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挪动自己的身子往上爬。
偏偏他的动静还不能太大,这整个楼层的这些老爷爷,老奶奶,听力好得很。
有时候他就奇怪了,叫他们的的名字吧听不见,无论喊得多大声都听不见。
但是晚上发生了一丁点儿动静,都能惊醒,他有时候都羡慕他们这种听力。
这要是给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幻境里面有多么的所向披靡。
好不容易把自己挪到挤到房门口,苏哲想哭的心都有了,他还是要洗澡洗头!
他的日子怎么这么苦啊?
“明晚我来叫你。”
文祁在林戴进去之前抢先一步开口。
“嗯。”
林戴点头回应了以后把门给关上了。
一进去就直冲卫生间开始脱衣服,虽然她没有动手跟那些情怨打架。
但是其他人身上沾的那些血腥味多多少少,虽然文祁和苏哲都有意识的避开她,避免自己身上的血渍也粘在了她的衣服上。
但是最后那么一刻苏哲画的那房子窗户是打开的,那外面的那些腐烂的气味顺着窗子飘进来,她还是沾染上了一些的,她忍了一天了,再忍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儿。
苏哲和文祁剪刀石头布,赢了的人先去洗澡。
苏哲一天的的运气都不算太好,最后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石头剪刀布,他以石头赢了文祁。
“那我先去了,你放心我的速度很快的。”说完苏哲像箭一样冲进自己的房间,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
担子自己穿的衣服弄脏了睡衣,苏哲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个塑料口袋子。
特意用口袋包着衣服,撑着手拿的远远的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响起水声,文祁先回房间,把身上的这身脏衣服给脱了下来,换上了平时干活会穿的衣服。他总不能穿着这脏衣服在这房间里溜达吧!
别把他们的房子给弄得臭烘烘的。
文祁走进厨房准备做一点儿吃的,体力消耗的太大,他现在急需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要不然他担心自己可能洗着澡洗着澡,低血糖晕过去,到时候赤条条的倒在卫生间那就不好了。
到时候把冰箱里一点吃的也没有,他们买的吃的都是算好了的,要是没有那些低级情怨碍事儿,他们现在估计都到达了,湖南都说不定。